17.第 17 章(1 / 2)

哥哥的白月光 一礫沙 5292 字 4個月前

雲韶坊是京城有名的歌舞坊,三尺素台之上,淡妝麗人長裙曳地,纖長的手指撥弄琴弦,輕啟檀口,唱的竟就是那首“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顧雙華雙手按在膝上,下巴微壓著,坐的規規矩矩、八風不動,水汪汪的杏眸卻一瞬不瞬盯著台上吟唱之人,拘謹中露了幾分癡迷。

信王卻是在看他,胳膊斜撐在案邊,桃花眼半眯,就著美色剝一顆鬆仁扔進嘴裡,然後隨著曲調自在地輕敲桌案,又問:“三小姐不吃嗎?”

顧雙華身姿不動,隻是淡淡搖頭,待到一曲唱罷,才輕聲問道:“是王爺讓她們唱的這一曲嗎?”

信王將手裡的鬆子往桌上一拋,傾身過去盯著她道:“既然三小姐特地來陪本王聽曲兒,當然要選個你愛聽的。”

顧雙華被他看的有些臉熱,餘光瞥見他手邊的杯子空了,自然地站起去替他斟滿,問道:“王爺現在能告訴我白袍將軍的事嗎?”

信王對她這份乖巧十分滿意,耳聽得琵琶聲又起,眯著眼晃了晃腦袋道:“三小姐想聽什麼,當年有關蘇少陵的傳言我確實知道不少,可若是想知道他和姑母的閨房秘事嘛……”他故意拖長了音,眼瞅見顧雙華的耳根果然紅了,無辜摸了摸鼻子道:“本王還真不知道。”

顧雙華沒忍住瞪了他一眼,又在心中腹誹:這人真是夠浪蕩不羈的,公主到底也是他的姑母,他竟然能大剌剌說出閨房這種字眼。

可心底又隱隱有些羨慕,她這十幾年來,時時告誡自己要克己守禮,從小就將府裡的規矩牢牢記著,不敢有半點逾越。

所以會忍不住向往,這般無懼禮法的自在逍遙,究竟是何種滋味。

她想的有些出神,直到信王伸手在她麵前一晃,又帶著壞笑道:“怎麼,看本王看的癡了?”

顧雙華本能地往後退,然後覺得自己還是坐回去比較安全,於是又坐到離他最遠的那個角落,一本正經地問道:“我想知道,蘇都督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既然被百姓稱為白袍將軍,可見他是受尊敬敬仰之人,為何王爺會說他是奸臣呢?”

更何況,公主怪他迂腐愚笨,心裡明明是記掛著他,若他真是大奸大惡之人,怎會引得公主如此癡戀。

信王翹著腿,閒閒扔了顆鬆仁到口裡道:“你坐的那麼遠,怎麼聽得清。”

顧雙華無奈,隻得往這邊挪了一點,信王眯起眼看她,過了一會兒,將旁邊的椅子一敲道:“就坐這兒,本王又不會吃了你。”

顧雙華估摸了下那椅子和他之間的距離,隻得小心地挪過去,依舊坐的直直問道:“王爺現在可以說了嗎?”

信王見她問的認真虔誠,像等待夫子講學的儒生,隻覺得甚是有趣,乾脆也將身子坐直,將桌上的杯蓋拿起往下一敲,似模似樣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他輕敲著杯蓋,模仿說書人的語氣道:“要說這白袍將軍,可當真是個人物。當年寧王叛亂,帶著兩萬叛軍殺到城門外,他白衣束發,帶著五千禁衛軍出城死戰。據說當年那一戰,他一身白袍被血染透,卻抵死不受寧王招降,如同地府走出的閻羅一般,終於打的寧王斷旗而敗。蘇少陵自此一戰成名,被封為五城都督,連皇宮裡最嬌蠻的長樂公主都對他傾心,風頭一時無兩。”

顧雙華聽得十分入迷,忍不住問道:“他既然敢帶五千兵迎數倍之敵,誓死守住京城,可見是個忠臣良將,王爺為何還說他是奸臣呢?”

信王將杯蓋一摔,冷哼一聲道:“什麼忠臣良將,兩年後,他在渭城一仗時私通外敵,害的渭城不戰而敗,全城百姓被屠,你說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顧雙華聽得手腕一抖,總算明白,公主為何會說他死在了百姓的唾罵之下。

可她還是不明白:“可他曾以死守城,又官拜二品,怎麼會去私通外敵,令自己身敗名裂呢。”

信王的語氣難得正經起來:“世事多變、人心難測,誰也不知他為何這麼做,可他偏偏就是做了。公主當時堅信他是被人陷害,在溯陽宮外冒雨跪了半日為他求情,今上心軟,答應重審此案。可當蘇少陵被押解回京後,卻是坦坦蕩蕩認了這件事。這樣叛國通敵的罪行,就算今上想保他也保不住,隻得定下日子將罪臣斬首示眾。據說蘇少陵行刑的那一日,京城百姓圍著囚車百般唾罵,公主一身紅衣立在城牆之上,默默看著囚車遠走,直到今上震怒,命令身邊侍衛強行將她帶走。可蘇少陵卻依舊是那副書生做派,始終昂頭挺胸、唾麵自乾,直到被砍頭那一刻,都未說過一句辯解的話。”

他歎了口氣,斜眼瞥過去道:“對了,當初渭城一戰,被派去增援,使大半中原免於淪陷之難,又將蘇少陵押解回京城的,正是你們長寧侯府的老侯爺。可惜他已經不在,不然你去問他,想必能知道更多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