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聶采(1)(2 / 2)

訓導法則 涼蟬 9297 字 6個月前

沈春瀾有些憂慮:“明天的6000米跑,有幾個障礙部分是必須搭配精神體才能越過的,你怎麼辦?”

饒星海挺樂觀:“我開跑之後就釋放精神體,小蛇放我衣服裡,黃金蟒跟著我,沒關係。”

沈春瀾於是不好再說什麼了。兩人往商業街走去的時候,饒星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沈老師,你以前的導師,聶采,”他說,“他離開新希望之後去了哪裡?”

沈春瀾明顯一愣。

饒星海隻是隨口一問,但沈春瀾臉上瞬間變化的表情讓他在這一刹那意識到:聶采對沈春瀾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導師”。

雖然不想承認,但饒星海在這一瞬間裡,從沈春瀾臉上捕捉到了飛快顯露又消失的抗拒和驚恐。

這表情他以前常常會在孤兒院的弟弟妹妹臉上看到,當彆人問他們為什麼會來到孤兒院的時候。

因為提問所關聯到的記憶是不堪的,是不想回憶起來的,抗拒是第一反應,而驚恐則是因為——你,提問者,你怎麼知道?

饒星海可以抱住弟弟妹妹,但他不可能在此時此地對沈春瀾伸手。

況且沈春瀾的抗拒已經太明顯:他往後退了半步。

“問這個乾什麼?”

而且不願意正麵回答。

饒星海撓撓頭發:“突然想起來了。”

沈春瀾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我不知道。”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片刻的僵滯。

“好好準備你明天的比賽吧。”沈春瀾說,“一會兒見到屈舞提醒他,明天他也要上場,今晚注意休息。”

饒星海對他揮揮手,沈春瀾轉頭走開了。

背包之中的《齒輪魚》忽然變得沉重。饒星海反複在心裡咀嚼“聶采”這個名字,粗濃的眉毛微微蹙起。

從饒星海口中聽到“聶采”,很讓沈春瀾吃驚。他當時隻是在饒星海麵前一筆掠過,根本沒有細說,饒星海居然記得這麼牢?

記得牢不是好事。沈春瀾很想忘記聶采訓導的內容,但當時的片段總是會在不自覺的時候,潛入他疏於防守的夢中。

夢裡的聶采總是坐在椅子上,而他總是光腳站在他麵前,或者跪在地上。

夢中的狹窄鬥室永遠黑暗,地麵永遠潮濕,黑而濃濁的水淹沒沈春瀾的腳背,冷澈澈的寒意攀爬而上,像枯槁濕滑的手指,令人戰栗。

“你想變得特彆,對嗎?”聶采聲調輕柔,但嗓音低沉喑啞,“你想證明給所有人看,你和哥哥沈春鴻不一樣,對嗎?”

沈春瀾茫然地點頭。

“你很恨他。”聶采往前傾身,輕輕握住他的手,動作很溫柔,“沈春鴻,你恨他。要是沒有他,所有人都會看見你,而不是一個像沈春鴻的沈春瀾。”

沈春瀾沒有回答。

聶采抓住他的手又用了點兒力氣,語氣更加溫柔:“恨他,對不對?”

沈春瀾搖頭,他想掙脫聶采的控製,試圖抽手:“我不恨。”

“你不恨他,你怎麼變得特殊呢?”聶采輕笑,“春瀾,好孩子,恨意是很棒的東西。你愛一個人,或者你恨一個人,隻要是真心真意,那你就會變得跟彆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沈春瀾小聲反問:“為什麼?”

“因為太多人得過且過了。”聶采的臉從黑暗之中露出,在一瞬間竟令沈春瀾感到陌生,“強烈的感情才能讓我們區彆於其他的東西……哨兵,向導,我們擁有的感知能力決定了,我們應該懷著強烈的感情去活著。去愛人,去恨人,你會愉快的。”

沈春瀾隻感到害怕:“聶老師,我不知道。”

聶采忽然緊緊攥住了他的手,幾乎要把他拖到自己麵前,幾乎貼著他的胸膛。惡狠狠的聲音令沈春瀾毛骨悚然:“你恨他!你恨你的哥哥,恨我,恨所有人!還有那個給你打電話的陌生人,他讓你變得特彆,他選中了你,可他又放棄了你!你必須恨他,必須!”

沈春瀾又一次驚醒,背上發涼,渾身顫抖。

夢裡的事情和他真正經曆的訓導大不一樣。聶采的辦公室並不昏暗,地麵也永遠是乾燥的。沈春瀾不需要光腳,也不必要以罰站的姿態立在聶采麵前。

聶采甚至沒有碰過他幾次,在沈春瀾印象中,隻有在說某些重要話語的時候,他才會牽著自己的手,很親昵,很溫柔,同時也很強硬。

但沈春瀾永遠都覺得,溫柔和親昵裡,隱藏著深不見底的泥淖。這泥淖當時是看不到的,但在他的噩夢裡,泥淖複活了。

他一直在抗拒著被聶采拖進去。

聶采的話很恐怖,他不相信,但每一句他幾乎都能記得住。因為這些話和他平時所聽的大不一樣,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導師無疑是個出色的傳道者。沈春瀾從床上坐起,深歎了一口氣。

他此時此刻隻能怪責饒星海:是饒星海提起聶采,才會令自己做噩夢的。

室內應該是暖和的,他睡前開了空調。暖氣還有幾天才會到,但冷空氣已經在今夜毫不留情席卷整個城市。

……應該是暖和的。沈春瀾打了個噴嚏。他感覺到有涼颼颼的寒風從窗戶灌進來。

“……你在乾什麼?”他抬頭細看,發現天竺鼠正趴在窗邊不斷用力,硬生生把推拉窗頂出一條縫。

沈春瀾按亮床頭燈,忍不住開罵了:“我日,你真的是智商不行,你知道外麵幾度……”

他話未說完就停了,看著窗縫,目瞪口呆。

黑曼巴蛇從窗縫裡滑溜溜地鑽進來,啪嗒一聲落在地麵,忙不迭扭動身軀,向沈春瀾問好。

天竺鼠躺在窗沿,鬆了一口氣,像完成了某件大事似的美滋滋晃動腦袋和小耳朵。

沈春瀾:“……你他媽乾什麼呢!開門揖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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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裡斯牛:以芬蘭生物學家皮裡斯名字命名的一種原始野牛。皮裡斯,1930年出生於巴基斯坦,之後隨父母移居芬蘭,他是曆史上記載的第一位接受了現代教育的雪人(當時被稱作“多毛野人”)。上世紀50年代,DNA的雙螺旋結構被發現,皮裡斯是進行特殊人類基因研究的第一批生物科學家。1965年,皮裡斯通過對包括自己在內地部分“雪人”基因的研究,發現了與現存犛牛基因鏈存在極大相似的生物基因片段,並提出推論:“雪人”身上極有可能留存著原始野牛的基因片段,但如何與人類基因融合,尚需研究。該推論在歐洲引起軒然大波,皮裡斯被清除出宗教團體。1967年,皮裡斯一家人八口在家中被殘忍殺害,現場留下宗教獻祭儀式痕跡。1971年,由中亞、西亞各國組成的研究團隊在蘇萊曼山脈及興都庫什山脈交界處發現牛骨化石,證實了皮裡斯牛的存在,同時也證實了皮裡斯對於“雪人”基因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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