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私密空間(2)(2 / 2)

訓導法則 涼蟬 13664 字 5個月前

饒星海:“沒有。”

沈春瀾:“那你要找。找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饒星海:“嗯。”

沈春瀾:“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走錯路的。”

饒星海終於抬頭看向他。

“……我回去就想。”饒星海說,“我會認真想。”

“光想不行,你要多做些事情,多去嘗試。”沈春瀾笑著看他,“大學多好啊,整整四年,你有很多時間去發現自己想做什麼。理想……現在沒有,不要緊,以後會有的。”

饒星海點點頭。

沈春瀾其實已經想停下了,但他沒能忍住。

“……就算以後沒有,也不要緊。”他注視饒星海,“沒有理想也可以,不想活得轟轟烈烈也一樣可以。”

他對自己學生的願望,在這一個晚上降到了最低最低:他們隻要平安、快樂,隻要能順遂生活,就足夠了。

饒星海當時沒覺出這句話的味道,但現在窩在宿舍的被褥裡,拿著沈春瀾的圍巾,他忽然意識到,沈春瀾還是傷心的。

但他不會把這種傷心再表露於饒星海麵前了。

老師和學生,沈春瀾總是把界線劃分得很清楚。即便有時候那界限會有片刻模糊,但很快,沈春瀾又會讓它恢複。

被窩裡已經很暖,饒星海還是忍不住把圍巾抓住,攏在自己胸前。

他又覺得熱了,心臟歡快跳著,腦子裡亂哄哄的,全是沈春瀾的事情。

其實他離開沈春瀾教師宿舍的時候,也完全是這個狀態。

沈春瀾說這不是性反應,饒星海卻不敢確定。

他真想抱抱沈春瀾,在沈春瀾給自己戴上羽絨服帽子的時候。他從來想說什麼就直說,想做什麼就直接去做,他喜歡看沈春瀾被自己打亂節奏的慌亂樣子。

但那一刻,他什麼都做不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完全被怯意控製,不敢擅動。

他不想打破當時的氛圍,也不想讓沈春瀾不高興。

和自己的愉悅相比,至少在這個晚上,沈春瀾的情緒成為他最重視的部分。他希望沈春瀾恢複,希望沈春瀾擺脫宋祁這件事的影響,更希望沈春瀾就那樣注視著自己,永遠彆移開視線。

在初冬的冷風裡行走的時候,饒星海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他被包裹著,被沈春瀾的禮物。圍巾上還有沈春瀾的氣息——饒星海不想承認這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饒星海確認,自己果然沒有對沈春瀾產生性反應。他對性反應的印象,是恐慌、緊張和憎惡。但現在這些情緒他全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恨不能跟全世界分享的愉悅。

他帶著飯卡跑到小食堂打算給舍友買宵夜時,看到了正在排隊的唐楹和陽雲也。亮出飯卡表示要請倆人吃麻辣燙的時候,饒星海覺得自己其實還不錯。

他總是從沈春瀾這兒得到饋贈。他很樂意將自己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傳遞給彆的人。

.

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底,漫長的考試複習月終於來臨。

新希望學院大一和大二階段的考試內容非常繁重,每一科都要進行紙麵考試,而且卷麵內容並不簡單。

包括沈春瀾在內的所有老師都耳提麵命:入學之後的第一次大考,難度非常高,而且成績將直接影響所有人獎學金、助學金的申請資格。

“簡單來說,我的哨兵通識,考試時間全程三小時,總分150分,其中選擇和填空題一共100分。”曹回不止一次提及可怕的卷麵設置,“每題0.5分。”

哨兵通識課本其實隻上了一半,下學期還要繼續學習另外一半。但曹回已經暗示他們,考試之所以難度極高,是因為幾乎每個科目都互相牽連。

哨兵通識和向導通識之中相通的部分一定是考試重點;人類學基礎和社會學基礎可能聯合出題,但側重點不同;心理學基礎的第一學期基本都在學大腦與神經結構相關的內容,所以很可能與生物學基礎、神經學基礎這兩門課有關聯;認知科學導論是沈春瀾自己出題,他已經打了預防針:整本書和所有相關學科都是重點。教育學則由係主任親自出題,參照以往試卷,他很有可能直接出一道難度極高的論述題,字數要求5000字以上……

紛繁複雜的考試,讓陽得意這種不屑於看書複習的人也乖乖留在了宿舍裡。

他和那位東北虎哨兵進展順利,兩人約定考完試就去開房,陽得意現在每天都認真護膚保養,連腿毛都一根根梳理得整整齊齊。

周是非是整個宿舍裡最忙碌的人。除了學習之外,他的其他工作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雖然有陽雲也幫忙,但他仍舊每天忙於寫各種總結、報告,沉浸在毫無意義的紙麵工作中,還未畢業就提前經曆了最無聊的公文轟炸。

饒星海也罕見地認真起來,他要保住自己一級助學金的申請資格,績點排名必須保持在20%。宮商算過了,這就要求他在全校大一新生的績點排名裡,至少排到前100。

“不過因為你是孤兒,所以隻要申請就能拿到一級助學金。”宮商告訴他,“你什麼社團活動都不參加,隻能靠分數拚,很難。”

饒星海:“不,我儘力考。”

但這對饒星海來說有點兒難度。他每天除了上課、勤工儉學,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圖書館和自習教室裡,連想沈春瀾的時間都少了。沈春瀾給他停了訓導,讓他有問題隨時問自己,但饒星海現在反而彆扭起來,生怕自己會讓沈春瀾嘲笑似的,隻揪著宮商或者陽得意發問。

整個宿舍裡,隻有屈舞一個人還三天兩頭往外跑,為了兼職。

RS咖啡館裡就他一個兼職大學生,眾人知道他現在在複習,幫他分擔了不少工作。

但薄老板十分看不慣這種行為:“既然來兼職,那麼兼職的時間和學習的時間,就要讓他自己來協調。”

他甚至給屈舞安排了更多的工作。

屈舞曾經跟他抗議過,薄老板一邊給咖啡拉花,一邊笑眯眯地回答:“你求我,我就考慮。”

屈舞轉頭就去拖地了。

陽雲也仍舊是咖啡館的常客,連帶著唐楹也一起。兩人常常在咖啡館裡消磨大半天時間,一個埋頭看書複習,嘀咕著“不能再輸給陽得意”,一個則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個不停,有時候露出怪笑,有時候麵色凝重。

有時候屈舞還會在咖啡館裡看到席微韻和已經跟她開始出雙入對的主持人師姐。兩個人手牽手來,手牽手走,侍應們總要問屈舞:半喪屍人可以跟彆人談戀愛?

屈舞:“當然可以……誰會規定能不能和什麼人談戀愛啊?”

侍應:“能結婚嗎?”

屈舞:“跨種族的婚姻會比較複雜,但也不是不可以。”

侍應們紛紛露出驚奇表情。

薄老板這時候總是在咖啡台後麵,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對跨種族婚姻研究這麼多?”他問屈舞。

屈舞:“這是課本上的內容。”

他很不願意和薄老板溝通,但無奈自己要從狼人手裡拿工資,所以必須和顏悅色。

自從他上次表現出對紐芬蘭白狼的強烈興趣之後,薄老板反而對他敬而遠之。屈舞實在很想看狗爪子,狗耳朵和狗尾巴,在薄老板注意不到的時刻,他盯著薄老板的目光,總是充滿了古怪的熱切和渴望。

咖啡館開始裝飾聖誕節掛件的時候,屈舞的窺探被薄老板發現了。

薄老板站在人字梯上,往天花板貼泡沫雪花兒。屈舞原本坐在角落裡看書,這是他費儘力氣才從狼人資本家手裡爭取到的一小時學習時間。

但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飄向了薄老板。

屁股是不太好意思看的,他盯著薄老板的後腦勺,想象狼耳朵會怎麼冒出來。

薄老板貼好雪花兒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笑了一聲。屈舞連忙低頭,正緊張記憶著特殊人類發展史的關鍵節點,眼前忽然一暗。

英俊的狼人撐在咖啡桌麵,目光炯炯。

“你看我屁股乾什麼?”他的眼神在屈舞的臉上遊移,緩慢而露骨地鑽進哨兵製服的領口,“再看我,我就咬你。”

屈舞咽了口唾沫:“……我還能再摸狗毛嗎?”

“……”薄老板忍著氣,陰冷地笑,“你知道這種話對我們狼人來說,等於邀請嗎?”

屈舞懵了:“邀請什麼?”

薄老板俯身,幾乎貼著屈舞的耳朵。

“邀請我弄疼你。”

屈舞:“……我有這個,我會揍你。”

他亮出義肢,但這句反擊毫無力度,薄老板已經轉身離開。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了,走入兩個人。屈舞瞅了一眼,一個中年人,和一個戴口罩的青年。他起身準備接待,但兩人徑直走向咖啡台前的薄老板。

看來不需要自己乾活。屈舞連忙繼續坐下,一邊做題一邊翻書對答案。

“你這裡選錯了。”

身邊忽然有人說話。

“‘黃金之地的號角’指的是1995年約翰內斯堡的半喪屍人平權遊.行,不是98年大阪地底人就業抗議活動。大阪那一次被稱為‘岩石號角’。”

屈舞抬頭,看到方才走進門的那位年輕人正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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