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古代,很多事情歸根結底還是經濟問題。有錢有糧,那很多事情都好辦,你要是沒錢沒糧,就長了一張嘴,那你也沒什麼話語權。孔子當年肚子餓的時候,連自己最倡導的什麼禮儀廉恥都不講,弟子拿了食物就吃,拿了衣服就穿,根本不問來路!這個時候,他自然沒有這個資格跟人講什麼大道理,講了也沒人會聽。
而對於皇帝來說,有錢有糧就意味著,他具備了從□□上消滅那些反對派的能力,因此,他覺得現在可以掀桌子了。
李治這邊掀桌子,結果到了夏天的時候,泉州這邊就多出了足足二十多個流放過來的士子還有官員。
這邊消息實在是太閉塞了,人都流放過來了,李治才收到了邸報,明白了原委,這些都是參與了科舉作弊的。從科舉這種形式誕生以來,作弊的事情就層出不窮。尤其這年頭考試實在是太粗疏了,也不會搜身,考卷也不會糊名,考生不管是考前還是考試之後,都可以明目張膽地去拜訪考官,可以說,不作弊都對不起這麼多的便利。
李治也是坑,他玩了一出釣魚執法,直接將這些人都坑了,這些人被抓了個正著,甚至有十多個與科考有關的官員被牽扯了進去,這個時候對於科舉作弊還沒上升到死罪的地步,對科舉作弊這種事情處置最嚴厲的其實還是清朝,也難怪直到清亡之後還有一大堆明明不是旗人,卻對大清念念不忘,忠心耿耿的遺老遺少了。
然後在處置這些人的時候,李治琢磨著這些人雖說作弊了,但是出身還可以,其實學問也還是有的,他們玩科舉作弊,無非就是現在錄取率實在是太低而已,就算他們出身還行,但是也不能保證上榜,所以,李治便直接判了流放泉州,算是給李悅送人才了。
李悅愁的就是這個,他如今真的是人手不足,這回算是雪中送炭了。
既然是流放過來的罪犯,李悅也沒委任的意思,直接拉了壯丁,叫他們過來做老師,主要負責啟蒙工作。如今他這邊的攤子越鋪越大,需要工匠具備更多的知識,而不是憑借著口耳相傳和以前的經驗。因此,他給了那些人一個選擇,要麼,按照正常流放犯人的慣例,你們想要在這裡生活,就自個想辦法,甚至,按照大唐律,這些流放的犯人需要服比平民更多的勞役,當然,你也可以花錢讓人幫你服役,但問題是,他們手上能有多少錢,何況,現在不是之前了,李悅在自個的封地上出台了一個規矩,那就是廢除了絕大部分的徭役,改為雇傭。但是,這僅針對平民,而不會針對罪犯。除非是判了苦役,其實罪犯一般是關在大牢裡麵的,但是,李悅到了泉州之後,就利用自己的權力,在整個閩地四州搞出了一條律法,那就是犯罪之人需要按照罪行的輕重,進行勞動改造。當然,那等殺人放火的死刑犯就算是,這等人都是亡命之徒,誰知道會不會趁著這個時候暴起殺人跑路呢?所以,其實就是那種普通的罪犯,會按照罪名的輕重,進行不同的勞役,輕一點的其實就是簡單的一些力氣活,並不會很重,李悅也會給他們發工錢,但是,這個工錢比起外麵就低太多了。
而按照李悅定下來的這個規矩,這些流放過來的人也是一樣,他們需要服徭役,也需要服一定的勞役。當然,而他們能選擇的就是,做體力活還是腦力活。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如今的讀書人雖說還有習武的習慣,像是他們進京趕考,正常都需要佩劍,畢竟,其實進京的路上並不是非常太平。但是真讓他們做那等純粹的體力活,那麼他們絕對是乾不了的。他們就屬於那種典型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另外,還對這種體力活嗤之以鼻,因為他們是打心眼裡覺得自己是人上人,是勞心者,而不是勞力者。
因此,麵對李悅給的選擇,即便是知道他們的學生隻是一些工匠還有學徒,甚至是越人,他們也隻能拿孔夫子說的有教無類來安慰自己,畢竟,比起教書,他們更不想跟那些泥腿子在一起廝混。偏偏如今落到了李悅手裡,他們引以為傲的什麼家世,還有人脈什麼的根本沒用。
另外就是,他們總歸明白一點,什麼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嶺南這種地方,這麼多年來,死的權貴是真的很多,彆說是他們了,先帝的廢太子李承乾,不就是死在黔州的嗎?所以,他們若是在這邊不聽話,那麼,就算是把他們弄死了,對外說成是水土不服,也沒人會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