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商人對於自個導致了許多流血戰爭是一點也不在意的,事實上,他們高興著呢,打起來好啊,打起來之後,不管誰輸輸贏,他們都能購買到大量的戰俘。而且,男人死了,女人也很難撐得住,寨子裡隻剩下老弱婦孺之後,很快就會被彆的部族吞並,然後,他們又能買到一批奴仆。除了老人不要,不管男女還是少年,他們來者不拒,男人可以去開山修路,女人可以賣給沒媳婦的光棍,手巧一點的可以進作坊乾活,至於少年嘛,有良心一點的讓他們先乾點輕活,養上幾年再去做重體力勞動,沒良心的直接送到礦上,那些礦洞比較低矮,個頭小的可以更深入,效率自然更高一些。大家嘗到了甜頭之後,一些膽子大一點的商人甚至不滿足於那些部族之間的爭鬥了,開始直接花錢雇人擄掠奴隸。
一開始的時候,六詔那邊也沒什麼感覺,畢竟,他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打過來的,但是,上層的精英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年頭,人口就是資源,結果,不管打輸打贏,他們的人口都沒有得到增長,反而出現了很大的損耗。尤其是精良的鐵質兵器的出現,更是增加了作戰的傷亡,各家對於自家的實力都是非常敏感的,一下子損耗了那麼多青壯,就算是多了許多物資和錢財,但是這些又不可能立刻轉化為硬實力,頓時,他們一個個就開始極力約束下麵的人,不許他們再橫生枝節。
但是那些商人可不管這些,或者是底下的那些部族可不管這些,他們是真的精窮,即便是放到一千多年之後,這邊很多地方依舊是典型的貧困地區,沒辦法,交通不方便,他們的農業技術也不行,山裡好東西再多,冒著風險弄出來,往往也賣不出什麼價錢來。如今有了新的財路,甚至,還有一些商人居然給出了一個奇葩的承諾,那就是他們要是肯幫著抓多少奴隸,他們能直接帶著他們整個寨子搬到閩越去,作為下山的越人加入到大唐戶籍。
閩越這邊的確一直有政策,越人下山隻要在官府過了明路,就能擁有戶籍,然後分田分地。畢竟,閩越人口太少,想要繁榮起來,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口,指望著人口自然滋長,怎麼著也得花個二三十年時間,所以,還需要有其他的人口來源。李悅就給各地的官府下了指標,若是能夠讓山上的越人編戶齊民,那麼,可以提升當地官員的考評。
不過,這些年下來,絕大多數越人都下山了,就算是還有一些首領想要繼續在族人身上作威作福,但是,下麵人也都不是什麼傻瓜,他們都想要過上更好的日子,為了編戶齊民的事情,一些越人部族甚至還發生過內亂,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若是能夠讓雲南這邊的部族以越人的身份下山,當地官府隻會樂見其成。
而對於這些一直生活在貧困線以下,便是寨子的首領日子也過得苦巴巴的部族來說,若是能夠真正加入大唐的戶籍,那簡直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因此,一個個都是精神百倍,他們實力不足,甚至還跟那些商人借貸購買了一些鐵器甚至還有一些不犯禁的弓箭之類的兵器,然後拿出在山裡頭對付那些野獸的精力,在山裡挖坑布置套索,便是寨子裡頭的巫師祭祀也各種想辦法,搞來了不致命的毒蟲之類的東西,幫著布置陷阱,製作一些迷藥,爭取來一個抓一個。
可以說,六詔這邊被這些商人一番作為,簡直是搞得亂成了一團,甚至,還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居然主動下山被抓,去給商人做奴隸的。真要說起來,六詔的普通百姓過的日子,真不一定比閩越的勞工來得強,以前人家形容某國,除了自由,什麼也沒有。事實上,對於六詔的底層百姓來說,他們也沒多少自由可言,上頭有首領和祭祀,他們占據的自然是最多的資源,而底層的族人,原本也得給首領和祭祀賣命,偏偏還得不到多少回報,因為對於首領和祭祀看來,下麵的族人給自己效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做勞工呢,因為很多做的都是重體力活,自然要保證營養,閩越這邊因為大肆進行海洋捕撈和捕殺鯨魚的關係,肉食其實很便宜,最摳門的商人也會購買一些鯨魚的內臟或者是熬製鯨魚油剩下來的油渣和邊角料之類的東西給下麵的勞工吃,以保證他們的體力。所以說,給閩越做勞工,就算沒工錢,起碼能吃飽,幾乎天天都能看見油腥,而給自家部族做事呢,餓肚子是正常操作。隻要知道勞工的情況,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六詔的首領湊在一塊商議了一番,發現按照正常的規矩,他們拿這些商人沒什麼辦法,蒙舍詔倒是派了人去長安訴苦,而其他五詔跟大唐關係可不算好,畢竟,他們幫著吐蕃的時候居多,但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們也顧不得許多了,一邊派出使臣朝覲長安,一邊又派人前往泉州,希望李悅能夠約束下麵的那些商人,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們真的要國之不國了!
李悅看著六詔陸續送過來的文書,隻覺得哭笑不得,他之前隻知道閩越境內的商人一直在大肆購買勞力,至於這些勞力的來源,李悅是不會多問的,結果如今發現,這些商人儼然變成了戰爭販子,沒事都要搞出事情來,那就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過,李悅搞明白了前因後果之後,並沒有主持這個公道的意思,彆說六詔之中五詔本身就跟大唐是敵對的,就算不是,這些商人也沒違背大唐律,他們並沒有自個出麵去捕奴,事實上,他們都是通過六詔自己人乾的,既然如此的話,他有什麼理由去找那些商人的麻煩呢?因此,李悅直接將文書往邊上一丟,就當自己沒看到。
而長安那邊,李治和武後看到六詔使臣在朝堂上哭訴之後,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