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有事你們聊吧。”蕭恕從兜裡掏出煙盒,馮洲龍狗腿的湊過去給他點上。
這話說出來,彆說土狗了,就是蕭恕這邊人都抽動了嘴角,神情有些扭曲。
蕭恕大跨步出了倉庫門,從後備箱裡撈出瓶水,喉結滾動,就著寥寥月色,一股腦兒灌了小半瓶進肚。
他稍有潔癖,拿濕巾細致的擦手,每個指節都擦過去,然後用了張新的蕩過外露的手臂,最後不忘仔細的給手機屏幕做了遍清潔。
倉庫裡馮洲龍正高聲解釋,“我們恕哥讀書多,比較有文化,說話客氣,但他真不是那個客氣的意思,望你們周知。”
土狗非常想說,我還躺在地下呢,他什麼人我還不了解了?用你說這屁話了?
有條未讀消息,蕭恕硬是垂眼通讀了三次,才讀懂他爹蕭馳發來的這長段話是個什麼意思。
[小恕,爸爸有個過命的好兄弟,喬叔叔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的。他前段時間意外過世了,走之前托孤給我,讓我幫忙照顧他女兒。他女兒在一中讀高一,跟你一個班,因為西四胡同的房子離一中最近、最方便,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你介意她搬進去住嗎?如果你覺得有人住進去不方便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在附近給她租一個房子。]
蕭馳這話說的小心翼翼,來來回回,跟套娃似的,基本上努力避開可能會觸發蕭恕雷點的禁區。
然而蕭恕根本不在乎,他大馬金刀的跨坐進駕駛位,頭抵著椅背,神色自若的回過去:[你老婆怎麼個看法?]
晚上十點多,蕭馳秒回:[……你阿姨覺得我不應該照顧兄弟女兒。]
狹長的眼尾稍挑,蕭恕留下行:[我不介意,讓人搬進來吧,額外租房怪麻煩的。]
西四胡同那套四合院現在隻有蕭恕一個人住,二進二出,統共十一間房。
蕭恕的想法很簡單,繼母唐媛媛怎麼不開心,他怎麼來,反正關上院門,誰也不認識誰,不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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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卿久再一次見到那位給自己扔創可貼的帥哥是在隔天清晨。
淩晨五點半,整座城市還浸在熹微
的晨霧裡,花葉上泛著晶瑩露水。
喬卿久肩上披著校服外套,打著哈欠,坐在離一中步行三百米的肯德基二樓窗邊。
正低著頭……奮筆直書的補作業。
麵前放著兩杯咖啡,其中一杯已經快見底了。
喬卿久晚上睡的早,作業一筆沒動,理科卷子倒是完全可以早自習去現抄。
隻是偏巧不巧,昨天還留了份語文卷子,八百字議論文,他們班主任是語文老師,空著交上去,就是等死。
解決辦法是有的,讓周音給班主任打電話,說自己昨晚病了,請假或者因病沒完成作業。
可要讓喬卿久等周音睡醒,同周音講這事的話,喬卿久寧願選擇等死。
閉著眼都能想象到周音錯愕的眼神,她會無比驚訝的問,“你昨晚到底乾什麼了,為什麼沒寫作業?你不會是想學壞了吧?”
周音在某種程度上,是自私的,她永遠先在意自己那點兒情緒,不會思考,不在乎他人。
起碼今天早上,喬卿久不想跟周音打照麵。
她住的離一中遠,公交車直達也要四十分鐘,平時自己上學的時候周音剛醒。
家裡呆著壓抑,喬卿久便先打車到了學校附近,這個點兒開門的隻有便利店跟肯德基。
她自認自己不是個有偶像包袱的人,但也沒坐在便利店門口,讓人圍觀寫作業的習慣,所以喬卿久來了肯德基,還特地選了二樓窗邊最靠內的位子。
書讀了小十年,在編造應試作文這件事情上,喬卿久如火純青,她先是掃了眼論題。
然後翻到前麵開始寫題,腦內回憶著幾個能用得上的經典事例。
蕭恕單手托著餐盤上樓,習慣性的往最裡麵走,便看見了昨天在巷子裡摔瓶的那個姑娘——占了自己平時座的位子。
倒不是蕭恕對她上心,隻是這姑娘長相辨識度忒高了些,雖然低著頭,可握筆的手上貼著創可貼。
喬卿久寫的正歡,倏爾有小片陰影落在卷麵上,她抬頭,撞進雙深邃的眼眸裡。
這個頭仰的突然,連帶著蕭恕也愣了愣。
片刻後蕭恕勾唇,曲指骨,輕敲了下桌子,把怔住的人喚回神。
他指著對麵的位子,啞聲問,“能坐嗎?”
“隨你。”喬卿久笑
笑,軟聲答,然後繼續低頭跟語文卷殊死搏鬥,沒半分理人的意思。
蕭恕坐在對麵,慢條斯理的把培根蛋法風燒餅的從紙袋裡擠出來,用油紙包著往嘴裡送。
他吃東西向來很安靜,除了酥皮跟牙齒碰撞時候發出的細微“哢呲”聲之外,多數時候都是筆尖劃卷麵的聲音占了上風。
女孩子寫的相當認真,蕭恕視線光明正大的落在她身上,也渾然不察。
臉是真的小,長發披散彆再耳後,額間的碎發順著臉頰的弧度垂墜下來,膚色白皙、脖頸細長,校服被她披在肩上蓋著,內搭是件淡粉色圓領緊身衣,露出完美的一字鎖骨,再往下是姣好弧度。
蕭恕不經意間吞咽口水,默默在心裡唾罵自己半句。
肯定是折騰一宿出了幻覺。
但凡是個人,看著認真寫作業的女孩子,都不該有其他想法吧。
他這樣想,然而目光依然沒能移開,蕭恕斜著坐,手臂撐在椅背上,長腿伸在座位之外,整個人都呈現一種鬆散且玩世不恭的模樣。
喬卿久已然寫好開頭,另起一行,筆鋒頓停。
清甜的聲音響起,“你看夠了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