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緊張。”喬卿久望著蕭恕,聳肩認真的講。
蕭恕微微頷首,貼近她耳側,聲音磁性十足,“我知道你不緊張,但作為你男朋友,我還是要告訴你做題秘訣。”
僥幸分得窗邊的座位,法式梧
桐枝繁葉茂,窗台上有不知名的植物,綻著紅黃相接的花,然而喬卿久無暇觀賞。
偶有三兩聲歎息響起,筆尖摩擦紙麵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她握筆,同樣專心致誌的為道填空題計算了將近五分鐘,額間滲出層細密的薄汗。
喬卿久一度以為自己不會緊張,畢竟數學這門學科,不會的再怎麼掙紮也沒用。
奈何會百分之六十,就特麼的尷尬,她給算出的答案謄到答題卡上,讀下一道題前得以喘息片刻。
腦海裡浮現出蕭恕那句做題八字秘訣:實在不行,多想想我。
‘蕭恕你大爺。’喬卿久罵完繼續低頭努力奮戰。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的,起碼喬卿久每罵一句,總能給自己提起點兒戰意。
這競賽數學是蕭恕和應長樂教的,他倆在負責競賽的老師麵前信誓旦旦地講:我來教就行。
喬卿久自己可以不要臉,但絕對不能給他倆丟人。
將近四個小時的艱難奮戰,鈴聲響起那一刻,喬卿久將將結束最後的檢查,她儘力了,能做的都做了,聽天由命。
怎麼說呢,這天命就還挺眷顧喬卿久的。
蕭恕則表示信天命,不如說我這嘴開過光。
半月後一中校門外的公示欄裡更新了新的內容,三人的名字俱在其上。
恭喜以下同學在全國數學聯賽中獲得名次。
第一名:蕭恕
第二名:應長樂
比起他們兩位這排位,喬卿久的名字要落後許多,前綴是省級二等獎,不過拿也到了不少高校降分二十分的優待。
陳毅和遲辰帶頭吹喬卿久牛逼,貼吧又是爆.炸了一波。
毅周八卦:[我磕的百合和神仙兄妹不得不說的故事。]
毅周八卦:[應長樂去競賽了,喬卿久也陪著去了,你品,你細品。]
三甲裡連中兩個,時隔四年,一中終於在競賽上壓過了理工附中的風頭。
義莊每天早上站校門口抓遲到時都要先對著大榜觀瞻兩眼,感慨上句“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至此喬卿久的競賽探路之旅宣告終結,蕭恕和應長樂成功進入省隊,下一場是中國奧林匹克競賽的冬訓營。
他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國際奧林匹克競賽的金獎,不能在中途駐
足停留。
如果說聯賽前還是倦怠期的虐菜期的話,那麼出了成績之後的蕭恕明顯收斂了不少。
一中無條件給予競賽衝入省賽的學生提供條件支持,蕭恕和應長樂兩人申請了間自習教室。他們不再每天回二班消耗時間聽課,多數時候都窩在西樓的小教室裡刷題學數學。
喬卿久沒有這種逃課的優待,從前是蕭恕來班裡陪她,現在變成了自習時間她拎著書包跑去西樓自習室裡陪蕭恕。
教室不算大,堪堪擺了八張書桌,以中軸為界,應長樂占據窗邊優勢位置,蕭恕坐靠走廊那邊。
團寵喬卿久隨便躥位置,坐那邊都行,她昨晚接了從前舞蹈附中好友的哭訴電話,睡得遲了,寫了幾筆覺得困倦,想著趴會兒起來,結果一覺睡到了放學鈴響。
隨著悠揚動聽的鈴聲,喬卿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手肘撐著,茫然的看向前方,黑板上寫滿了數字和漢字,最後的答案畫了個圈。
漢字內容很有意思,清秀和鋒利兩種粉筆字,分彆出自應長樂和蕭恕的手筆。
[這步有問題,你看我操作。]
——[等下,你忽略了個條件。]
[現在好了。]
——[行,你對。]
乍看就知道是這兩個人遇到了道需要討論的題,礙於喬卿久再補覺,不好講話,於是選擇了這樣的交流方式。
喬卿久唇角翹起弧度,她先是看向右側,應長樂紮了高馬尾,垂在肩頭,正專注的算題,窗外是燒得橙紅的晚霞。
又偏頭看向左側,入目是瓶雀巢拿鐵,下麵墊了張紙巾,已經濕透了,目光稍稍放遠,是蕭恕淩厲優越的側顏。
骨骼分明的手掌攤放在桌上,另手持筆,眉目舒展而認真。
喬卿久下午第二節課下課就過來了,到現在過去了四個小時,她來時候蕭恕和應長樂是怎麼學的,睡醒就還是怎麼學的。
哪有人隨隨便便能成功,背後付出的努力不為常人所見而已,喬卿久伸手拿起拿鐵,指尖在瓶身水痕處擦出道痕跡,發現蓋子是扭開的。
她輕笑,咕嘟下小半瓶咖啡,終於將睡意全部驅散,抽了練習冊也開始學習。
天賦如應長樂和蕭恕之流尚且這般努力,她有什麼理由睡飽了還繼續趴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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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和二班的數學老師兼競賽教學老師林戎午休後共同站在這大榜前閒聊。
“林老覺得他們能走多遠?”李念用手指點了點應長樂和蕭恕的名字問。
她年少時是林戎教的,哪怕自己當了老師,也尊師重道的喊上句林老。
林戎年近花甲,多年鑽研數學,這樣的經曆讓他的頭發免去了花白之苦。
畢竟沒頭發,就不會白。
“少年天才雖為人稱頌,可不一定是件好事。”林戎搖晃著手中折扇,歲月壓彎了他曾經挺拔的脊梁,籲氣歎道。
這事大實話,李念沒反駁,她年少時亦是進省隊,拿到中國數學奧賽銀牌的選手,見過無數少年天才。
這些天才們無一例外曾在十幾歲時達到人生某個巔峰狀態,而後繼續走上坡路的有、泯然眾人的有、不如從前心態崩了的有……離開人世的也有。
總之少年天才的路不是那麼好走的,被捧得太高,摔得就太痛。
林戎大概猜到了李念再想寫什麼,他和藹的笑笑說,“彆多想了,你我會護著他們,一直走到他們能走的,最遠的地方。”
“那是自然。”李念鄭重其事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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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是實實在在的多事之秋,學生們才從假期的快樂裡回到正常學習軌道上,十一就要到了。
運動會連帶著十一假期,足足能夠放上八天假。
今年遲辰吸取教訓,堅決不用班級榮譽感捆綁喬卿久參與項目了。
他假哭,打感情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敲著桌子,“久啊,如果你不參加,咱們班就沒人能參加這個項目了。”
喬卿久托腮眨著眼睛,“那就不參加唄,倒數第一和棄權我覺得差不了多少,隻要不比,就不會輸啊,今今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蕭恕近來多在西樓自習室自學數學,喬卿久旁邊的位置空了下來。
洛今總是會捧書過來坐她旁邊的位置,不知道和江儘月鬨了什麼矛盾,喬卿久沒問,也樂得旁邊有人。
老實人洛今猶豫了下,在遲辰期待的目光裡,順著喬卿久的歪理邪說附和,“其實我也覺得,既然注定了拿倒數第一,為什麼還要費事去參與啊。”
遲辰痛心疾首地看著洛今,戲精似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抓
了抓,又攤開,“難道你們做事一定要有結果嗎,人生有些事情不就是徒勞無功的嗎?”
“當然要有結果了。”洛今沒有被說服,她反駁道,“人生確實許多事注定徒勞無功,可那是不知道結果時才會去做的。如果早知道結果不是想要的,那為什麼偏要為難自己去做,就為了給自己的人生添堵嗎?”
同班五年,遲辰第一次見到洛今對彆人的觀點進行否定,他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如何回擊。
他撓著頭看向了洛今背後,江儘月正巧拿著個裝滿了水的粉紅色水杯從後門進來。
遲辰立馬招手喊江儘月求助,“儘哥,你快管管你家洛今。”
江儘月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喬卿久含著檸檬糖回眸,掃過江儘月略顯落寞的臉,又收回視線,沒講話。
“喊他沒用,他管不到我的。”洛今的聲音依然軟,可堅定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因為我說的是對的。”
江儘月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把洛今的水杯放在她現在做的桌上,撂下句,“我聽她的。”
邁大步回到了自己第二排的位置上坐下,背挺得極筆直,沒有再回過頭。
直男遲辰讀不懂空氣中的氣氛,卻也察覺到了哪裡不太對,他不敢再多說,轉過頭去動員其他人參賽了。
“今今。”喬卿久含笑喚洛今,攤開手掌,“來吃糖吧。”
一中的慣例是大型活動前沒有晚自習的,九月二十九號晚上六點整,下課鈴才響,就有學生率先拎包衝出了校門口。
喬卿久完全沒能享受到這種假期的快樂,因為她在西樓陪著兩位競賽大佬自習。
從前應長樂是那種數學課寫物理、物理課寫英語、英語課玩手機的主,自由散漫,奈何成績好。李念亦或是前班主任都在這方麵抓的不算太嚴苛,能學好就行了,管你什麼習慣學。
蕭恕則更不用說了,創下了連續一整年沒來學校上課的先例,按喬卿久最開始搬到八號院時對蕭恕的不仔細觀察,他屬於白天睡覺、晚上出去飆車喝酒的那種人,把桀驁不馴發揮到極致。
這樣兩位現在學的天昏地暗,應長樂不打手遊了、蕭恕不去玩車了。
看的喬卿久目瞪口呆,自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