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昔豫下意識地要照著賀氏的話做,剛走了兩步,就被楊昔知拉住了手腕,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賀氏愕然,怒道:“我是你們的母親!”
楊昔知像是渾然沒有聽見一樣,隻是看著楊淮,問道:“父親要把母親送去哪兒?”
楊淮淡淡答道:“送去莊子上,給你們祖母祈福。”
楊昔知垂下了頭,唇角卻露出了一個譏諷笑容。
祈福這種話,隻能騙騙小孩子了……
可讓他阻攔楊淮,他又做不到。
這件事,總要有一個決斷收場,既然他不是個能拿主意的,就聽從父親的話吧……
賀氏原本以為兩個兒子的出現能讓她脫身,哪怕最初對楊淮的處置有些回不過神來,但最終一定會幫助她。
隨著他們的沉默,賀氏突然明白過來,一股子心火直衝腦海,她用力掙紮起來:“我這些年辛辛苦苦為了你們兩個,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楊昔豫的肩膀不住顫抖著,撇過頭不看賀氏。
楊昔知倒是抬起了頭,隻是眼睛裡滿滿都是淚水:“您真是為了我們兄弟,為何要害祖母?您到底是為了誰?”
站在一旁的楊淮拿了塊帕子來,一把塞到賀氏嘴裡,他怕這三人再說下去,局勢又要有變化。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若有半點悔意,我許是就手下留情了,可你沒有。”楊淮哀聲道。
賀氏被堵了嘴,否則一定會啐楊淮一口。
後悔?那是什麼東西!
況且,有悔意就手下留情?騙鬼去吧!
賀氏掙不開繩子,又說不出話,被楊淮推進了轎子了,隨後,昏昏沉沉不曾醒來的汪嬤嬤也被推了進來,壓在她身上,叫她險些一口氣就沒上來。
轎子換了馬車,馬車出了京城,由楊淮的幾個親信送得遠遠的。
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楊淮晃了晃身子,扶著柱子才站穩,他無心與兩個兒子說道,搖搖晃晃走回了屋子裡。
這一趟送走,賀氏和汪嬤嬤是再也不可能回京了。
他已經吩咐過了,等出了京畿一帶,汪嬤嬤那個刁奴就亂棍打一通,留在附近的莊子上,能苟延殘喘幾日,就看她自個兒的造化了。
至於賀氏,就送得再遠一些,嚴密看管起來,失了汪嬤嬤,她應當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了。
等明後年,京城裡再不惦記著他們楊家這婆媳官司了,就再“病故”了吧。
這也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唯一能替老太太做的事情了。
楊家送走這一對主仆,街上到處都傳開了。
有人罵、有人歎。
老太太出殯那日,好些人圍在街兩邊看熱鬨,指指點點的說什麼的都有。
楊家上下,皆是垂著頭,沒有一個字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