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輕,顧雲錦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想要回抱住顧雲妙,指尖卻穿過了那層光霧,漸漸的,連光霧都不見了。
就像是被針紮了心尖一般,毫無防備的,顧雲錦的眼淚簌簌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卻根本止不住淚水,隻是對著眼前的空白,一遍遍重重地點頭。
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四周重新化作了白茫茫的一片,刺得顧雲錦直揉眼睛。
也不曉得多久,她隱約聽見些聲響,有人在喚著“姑娘”。
顧雲錦睜開了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幔帳,床邊,撫冬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姑娘是魘著了?”撫冬柔聲道,“怎麼睡著睡著就哭了呢?”
顧雲錦伸手摸了摸臉,眼下潮潮的,眼睛酸脹,視線也有些模糊。
她怔了怔神,回憶起剛才的夢境,衝撫冬搖了搖頭:“沒有魘著,是做了一個夢,挺好的夢。”
撫冬抿唇,見顧雲錦笑容輕鬆,也就放下心來,道:“快到時辰了,姑娘起了吧,今兒個可不輕鬆的。”
顧雲錦撐坐起來,看了眼窗外光亮。
因著積雪,外頭顯得比平素亮堂,她此刻並不困,便依言起身準備。
念夏和沈嬤嬤也來了。
沈嬤嬤一看顧雲錦的那腫起來的眼睛,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悄悄問了撫冬兩句,曉得並無狀況,便不多言,隻拿著帕子去外頭抓了把雪,按嚴實了給顧雲錦捂眼睛。
手帕冰冰涼涼的,顧雲錦被冰得直抽氣,卻也曉得這是個消腫的好法子,老老實實地捂著。
昨兒半夜那句說“腫了也好看”,是顧雲錦逗撫冬的,今兒這樣的日子,誰不希望自個兒比平日還好看呢。
帕子捂在眼下,一隻手涼著了就換另一隻手,掌心裡冰冰的,突然讓顧雲錦想到了那日蔣慕淵放在她手心裡的冰心。
那顆冰心必然已經化了,可給她冰心的那個人……
顧雲錦抿著唇笑,他說他的心不會化,那她的心,也不會化的。
沈嬤嬤一直留心著顧雲錦的動靜,見她時而走神、時而笑,心裡大致有數了:肯定是在想小公爺呢。
姑娘能一想起來就打心眼裡笑出來,那她們娘家人也就放心了。
顧雲錦沐浴之後,先換了身簡單衣裳,由幾個哥哥陪著去給祖宗大人們磕頭。
顧家在京中不設祠堂,從前北三胡同裡隻擺了穀縝、顧致渝和蘇氏的牌位,直至搬到了西林胡同,地方寬大了,單氏才定了一間堂屋把列祖列宗的牌位都供上了,平日供奉香火。
地上擺上了皮墊子,顧雲錦上前跪下,目光從最上頭一層,一點點往下,最後落在了父母的牌位上。
她抿住了唇,默默把昨夜的夢講了一遍。
她夢到了鎮北將軍府,也聽見了父母呼喚她的名字,可遍尋不著,隻與顧雲妙說了會兒話。
雖有遺憾,但也滿足。
磕了頭,顧雲錦起身退了出來。
回到東跨院時,單氏請來給顧雲錦梳頭的夫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