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各處都在議論林家的選擇,但林家裡頭,卻是一片平和。
反倒是同住西林胡同的秦夫人有些耐不住,從昨兒得了消息起就一直嘀咕思索,今日終是沒有忍住,在自家祭祀結束之後,出了府門。
她想直直往林家去的,到了林家外頭,腳步稍稍一錯,先掉頭拜訪了顧家。
單氏聽聞秦夫人上門,一時有些詫異。
雖然秦夫人曾說過很是失禮的話,但調轉風頭的速度快,單氏伸手不能打笑臉人,這對閨中好友也並未撕破臉,因而逢年過節、紅白事上,該有的禮數、規矩都是不落下的。
又同住一條胡同,往來走動很是方便,可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可今兒個是臘八,婆子們已經互相送過粥了,哪有再來拜訪的?
單氏心裡疑惑,還是請了秦夫人落座,道:“可是有什麼煩惱的事兒要與我說道說道?”
“也不是,”秦夫人堆著笑,“就是想你們顧家這個臘八不好過,我們倆這關係,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單氏聽她說得誠懇,不由道:“是不好過,除了兩個小娃兒,連個男丁都沒有,一切都由女人家操持。好在,我們是將門,能頂用就行,沒有那麼多男男女女的規矩。”
“侄兒他們往北邊打仗去,”秦夫人道,“依你看,收複北地困難嗎?何時能回來?”
這樣的問題,在北地破城之後,單氏被不少人都起過。
她淡淡笑了笑,道:“戰事說不得準的,少則數月,多則幾年,但我清楚,他們是想速戰速決,莫要連年,否則苦的還是老百姓。”
“可不就是這句話嘛!”秦夫人長歎了一口氣,“兵士們在前線搏命,北境百姓受難,而家裡人更是牽腸掛肚的,隻要一日不歸來,就一日提心吊膽的。”
單氏剛要附和,突然聽出些味道來,乾脆不說話,隻讓秦夫人繼續說。
秦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林家和肅寧伯府聯姻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林家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怎麼能……”
“你問我林家的事兒,那我可答不上來,”單氏道,“隻聽說婉姑娘與肅寧伯府的姑娘們關係挺好的。”
“姑娘們之間關係好,可不能這般……”秦夫人歎氣,“小姑娘想得不多,一時衝動,怎麼做父母的也不攔著呢?我是來來回回想了一天,這要是我家姑娘,我是一萬個舍不得。”
單氏端起茶抿了一口:“林家大抵是有自己的考量。不過,我們顧家幾代為將,習慣了這等事情,當娘的舍得還是不舍得,你要我說,我哪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秦夫人一愣,道:“可也沒有在戰時就……”
單氏放下茶盞,直直看著秦夫人,道:“我們從前在北地,除了狄人退回草原的冬季,都是戰時。”
秦夫人被堵了個嚴嚴實實,當即就無言以對了,隻能訕訕笑了笑:“也是,守邊關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