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她怎麼說的,”楊氏的聲音顫著,“她肯原諒嗎……”
說到這裡,楊氏自個兒先苦笑著搖了搖頭:“她不會原諒的……”
她養了顧雲錦四年,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私心,但也是真的用心去對待過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甥女。
顧雲錦從前的脾氣,楊氏一清二楚,後來的脾氣,她也領會過了,楊氏知道,顧雲錦斷斷不會原諒。
若是不在乎的外人,吵過了打過了,也就都過去了。
可正因為不是,正因為她們以前感情好,顧雲錦那般信任她,那一場算計和背叛,才會越發的不可原諒。
一如楊家老太太紮向楊氏的刀子,捅破了皮肉,止不住的鮮血是長年累月的親近與信任。
楊氏自己體味過,推己及人,又怎麼能怪顧雲錦的“絕情”呢。
“難怪……”楊氏歎了一聲,“難怪令婕不吭聲……”
北花園落水算什麼大打擊,何況是徐令婕自己選擇跳下去的,讓她回不過神來的不是落水,而是顧雲錦的冷靜與疏離。
是無法再修補的情感……
除了一聲歎息,還能如何?
心裡掛念著顧雲錦的事兒,楊氏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瞞過閔老太太。
這一團亂的,楊氏實在沒有精神去應付閔老太太,也不希望她摻合進來。
正要與魏氏和徐令意商量商量說辭,仙鶴堂裡卻來了人,要請她們過去。
楊氏和魏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覺得腦殼痛。
徐令婕此刻狀態,楊氏便不許她去閔老太太跟前,隻給她點了凝神香,讓她好好歇一會兒,免得她那張在外頭軟綿綿的嘴,進了仙鶴堂,叫閔老太太一點火,又成了炮仗。
其餘人進了仙鶴堂,閔老太太的臉色果然陰沉極了。
“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婆母嗎?”閔老太太一張嘴就是一頂大帽子。
楊氏在一旁坐下,道:“您這話說的……”
“前回大郎被逼著交了兩年的俸銀,你們不與我說,”閔老太太瞪著眼,“今日令婕被逼到水裡去了,你們是不是也要瞞我到底?”
楊氏抿唇:“令婕受了驚,太醫給看過了,養傷幾日,沒有大礙,您放心吧。”
“我放心個屁!”閔老太太拍了拍羅漢床,“令婕沒事,那大郎呢?那是衛國公府的姑娘!大郎憑什麼跟人家比?憑你那名聲臭了的娘家嗎?”
這話不止是戳心戳肺,而是難聽至極,且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彆說是楊氏,魏氏聽著都糟心。
徐硯是有才華有本事,但滿天下這麼多舉人、進士,都是真才實學,徐硯這麼些年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沒有等過缺,沒有遭受過起起伏伏,一路做到工部右侍郎,且尚書與左侍郎兩位大人年事都高了,這幾年裡先後都會告老,給徐硯讓出升官之路。
這憑的不就是現在臭了名聲的楊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