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亦是一愣。
若是屋裡亮著的燈,他定然能看到顧雲錦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可此時一片漆黑。
哪怕蔣慕淵夜視好,那麼快的一瞬,他也沒有抓住。
況且,他自己也被顧雲錦突然的問題給弄得心裡咯噔一下。
真實的答案,自然是他清楚的知道蔣盧氏是如何過世的,隻是這個答案不能告訴顧雲錦。
他能全盤圓過去,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換了一個方式。
沉默了一陣,蔣慕淵才緩緩開口:“說起來有些玄乎,就是心裡隱隱有一個感覺。
昨兒在宮外那刻,原是想直接回府的,可突然就想到了太奶奶。
仿佛是在提醒我,若當時不來就會錯過了。
雖然玄,但生死之事誰也說不準,早一日晚一日都要過來的。
我們沒有來錯,太奶奶昨兒說那些話時,我就知道是最後了,才會讓聽風去把壽安請來……”
顧雲錦認真聽他說。
她衝口而出的問題,蔣慕淵沒有揪著,這讓顧雲錦又一絲慶幸。
而蔣慕淵的這番解釋……
“不玄的,”顧雲錦的聲音有些啞,她清了清嗓子,道,“因為在乎,所以不玄的。”
她能在那一夜夢見田老太太的聲音,夢見顧雲妙與她告彆,在夢裡的那個院子裡尋到她們的遺體,這是巧,是玄,也是因為彼此掛念著。
“像是我與雲妙一樣……”顧雲錦輕聲道。
蔣慕淵笑了笑,抬手在顧雲錦的腦後安慰一般拍了拍。
兩人偎著,沒有再說什麼,體溫隔著衣料傳來,暖暖的,給人安心的力量。
顧雲錦想,正是因為現在這麼的安心,她才會舍不得去問前事,不敢去撩開那層紗,哪怕她一個不留神把指尖抵在了紗幔上,最後還是會收回來。
她挪了挪身子,幾乎是撲在蔣慕淵身上,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用耳朵聽他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與呼吸同調,有力且沉沉。
蔣慕淵由著她,想著昨兒在禦書房裡說的那些話,不禁彎了彎唇。
他一點也沒有說錯,他的媳婦兒,有想法,也有獨自去做一些事情的能力,但骨子裡其實粘人得緊。
偏他就是喜歡她的黏黏糊糊,有這麼一個心尖尖粘著他,真真是通體舒暢,再煩悶的事兒都能雨過天晴一樣。
隻是,眼下實在不是粘一塊的好時候。
蔣慕淵歇了一覺,疲乏散了,血氣就在四肢裡橫衝直撞起來,尤其是顧雲錦就在他懷裡,軟的跟塊白玉豆腐似的。
“雲錦,”蔣慕淵出聲喚她,一開口,聲音裡都壓著火,“該起了。”
顧雲錦先前還沒有領會,那熱烘烘的身子跟炭火似的,架著她烤了一會兒,才猛得通透了。
她趕緊翻了個身,撩開幔帳掛在勾上,摸著黑尋床下的鞋子,嘴裡含糊應著:“是要起了。”
兩人都曉得胡鬨不得。
不僅僅是規矩不對,時間、地方都不對。
身體的反應無法避免,理智還是能壓過情感的,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