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在顧雲錦身邊坐下。
寧國公府出行的馬車,打造得相對寬敞,但這會兒卻覺得有些逼仄。
顧雲錦看著蔣慕淵,她想,是因為心裡有太多的話要他說了吧,而那些話,皆是穿越了時光,被埋在心底深處,又壓了沉甸甸的巨石……
她在車上想了一整日,理了一整日,分明想好了開場白,可真的麵對蔣慕淵的時候,又一下子無從開口了。
蔣慕淵看了眼同心鎖,與顧雲錦四目相對:“雲錦……”
“等等。”顧雲錦出聲打斷了她,把同心鎖放在腿上,從擱在一邊的食盒裡抓了兩顆糖果,一顆自己含了,一顆遞到蔣慕淵的嘴邊。
蔣慕淵微怔,但沒有推拒,就著顧雲錦的手把糖含了。
是梅子糖,入口清甜,再品又帶著點酸。
顧雲錦用舌尖把糖果在口裡轉了兩轉,道:“我先說,讓我先說。”
含著糖,她的咬字不及平時清晰,聲音也有些軟糯,可她的語氣很是堅定。
蔣慕淵舒了眉頭,輕輕點了點頭。
顧雲錦道:“原不該打開你落下的荷包的,可撿起來的時候,腦海裡就一直有個聲音,讓我把它打開,我沒有忍住……
我很慶幸我打開了它,發現了這把同心鎖,讓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也讓我能把這些話說出來。
其實好幾次都是話到嘴邊,最後又都咽下去,小心翼翼著不敢去問。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最初的幾句話說出來了,後麵也就順暢很多。
顧雲錦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前傾,與蔣慕淵挨得近了些:“所以,關於我的上一輩子,你知道多少?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又經曆了什麼?你看,你不是‘無事’,你有瞞著我的事,能全部都告訴我嗎?”
這個距離,蔣慕淵無需伸手,他隻要把手臂抬起來,就能觸及顧雲錦的臉。
他也是如此做的。
捧著顧雲錦的臉頰,蔣慕淵輕輕笑了笑:“你說的對,一切皆有天意,上輩子錯過了,又再給了你我一次機會。”
“那天你留下傘後,去了哪裡?”顧雲錦柔聲問。
蔣慕淵垂眼看向同心鎖。
顧雲錦攥緊了手:“是這把鎖?”
“不是,不是這把,”蔣慕淵失笑,“我是死後回來的,其他東西又怎麼能帶回來……”
蔣慕淵一開口的否認讓顧雲錦懸著的心落了大半,可後半截話一出,她的心又倏地一緊,像是握著她心臟的那隻手又出現了,狠狠一抓。
她不知道蔣慕淵死在了哪裡,馬革裹屍、久病不治、還是壽終正寢?
可她聽明白了,他臨死的時候,身邊也是帶著一把同心鎖的。
哪怕前世的他們並不是夫妻,從未結發,顧雲錦有一個兩看兩相厭、等著她早些入土的丈夫,蔣慕淵府裡有一個話不投機、又不得不供著的妻子,他還是刻了那麼一把同心鎖。
顧雲錦吸了吸鼻尖,道:“你留下傘,是去問觀裡的道長買同心鎖了?”
蔣慕淵頷首:“是。”
顧雲錦再問,聲音打著顫:“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崖邊了?”
蔣慕淵再次頷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