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們性子都烈,一個說不好,一腦袋啪得撞死在大朝會上,那舅舅您就太為難了。”
一口一聲“舅舅”,蔣慕淵叫得很順暢。
他了解聖上的性情,聖上多疑,這本不是無法調解的,可聖上中意孫禛,隻這一點,蔣慕淵和聖上之前就隻有一條路了。
好在,聖上眼下不會動他,也不可能動,聖上要吊著孫睿,也必須要讓蔣慕淵好好的。
蔣慕淵今日手上還握著大功,隻要他能自圓其說,聖上也就不會拿這麼些邊角小事兒來發作他。
不過是和風細雨的敲打罷了。
若不是有前世經曆,知道順德帝的心思,這些年間,僅憑舅甥兩人的對話,蔣慕淵都無法品出背後的意思來。
知道聖上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麼,會如何待他,蔣慕淵麵對順德帝時,心裡越發遊刃有餘。
從前是怕聖上疑心他功高蓋主,太過出挑,會在他羽翼未豐之時就對他出手,現在,蔣慕淵不會那麼想了,聖上的心是“孫禛”,為了孫禛繼位,聖上不會早早對他下手。
蔣慕淵笑著道:“有一事想與舅舅商量,南陵戰事,不曉得會持續多久,朝廷其他地方自當以安穩為主,北境、北地守將一直未定下,顧家兄弟此番收獲大勝,這將軍印……”
“你倒是舉賢不避親!”聖上哼了聲。
“您讓我收複北地的時候,也沒有忌諱我是您外甥啊,”蔣慕淵笑嘻嘻的,“先前沒有定,也是沒有好的人選,如今不同了,今日我不提,改明兒朝臣也會提的……”
“你也知道他們會提?”聖上虛指著蔣慕淵,“你提了、朕點頭,和朝臣提了,朕點頭,你以為一樣嗎?你剛自己還說朕太偏著你會被人說成幫親不幫理,結果還沒幾句話,就幫著你嶽家跟朕伸手了,像話嗎?”
蔣慕淵撐著腮幫子一個勁兒笑。
話已至此,他知道聖上應下了,也隻能應下。
大功自然要有大賞,否則,將士們南下打孫璧,心裡少不了要犯嘀咕。
蔣慕淵當然能讓彆的大臣來開這個口,但聖上心眼多,他那麼做了,對方也少不得被聖上記下,劃歸到他蔣慕淵一派之中。
而且,此番與讓傅太師說立太子不同,立太子是為國為民,所有皇子都是蔣慕淵的表兄弟,他從來沒有偏向,但這次要求的是自家事情,蔣慕淵也不想把人情用在這種地方。
當然,真去求了,傅太師必然不會推辭,顧家是蔣慕淵的嶽家,也是傅家的姻親。
不過,傅太師在聖上跟前能說的話多得去了,這種穩操勝券的事兒,就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來禦書房裡討臉麵了。
聖上點著大案,道:“潛伏北狄的是顧家三子,朕聽你介紹,他膽略本事都極好,那與顧家長子相比呢?誰更有本事?誰更能服眾?”
蔣慕淵笑容不減,心裡卻罵了聲“老狐狸”。
不是誰家都在爭一把椅子。
哪怕將軍印給了顧雲康,蔣慕淵相信,顧家其他兄弟也不會彼此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