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終有儘頭,院子裡的燈火越來越亮。
待行至院外,顧雲錦拿下巴輕輕點了點蔣慕淵的肩膀,道:“放我下來吧。”
“不放,”蔣慕淵不止不放,反而是把人背得更緊了些,“進屋就幾步路,你還特特跳下來?”
顧雲錦倒是想掙脫,可惜她的力氣在蔣慕淵跟前不足一提,哪怕她在他背上前仰後翻的,蔣慕淵都被背得穩穩當當。
她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坑,這會兒騎虎難下了。
蔣慕淵豈會不曉得她的心思,一麵走,一麵道:“你怕叫嬤嬤們瞧見笑話你?她們可不敢瞧,國公府裡做事的人,眼色一個比一個好。”
顧雲錦爭不過,也說不過,隻好心一橫,隨他去了。
反正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一刀,哪個要看便來看吧,她不動如山。
院子裡的人聽見動靜,剛準備出來伺候,抬頭一見蔣慕淵背著顧雲錦回來,皆是一怔,反應快的,當即醒過神來,尋了個角落溜了。
有小丫鬟年紀太小,不知道夫妻相處的那些有趣花樣,奇道:“是不是夫人傷了腳了……”
她才剛問出聲,邊上的撫冬一把捂住她的嘴,半推半拉地把人帶走了。
鐘嬤嬤候在正房外頭,眼觀鼻、鼻觀心的,仿若這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她家世子與夫人也是再平常不過的手牽著手走回來的。
直至進了次間,蔣慕淵才把顧雲錦放下。
念夏卻不及鐘嬤嬤老練,偏今兒又是她當值,避不開,隻能憋著笑,努力繃著臉。
顧雲錦此時也不慌了,或者說,鐘嬤嬤視若無睹的態度讓她放鬆許多,而念夏與她太親近了,知根知底的。
蔣慕淵去淨室梳洗,顧雲錦睨著念夏,道:“想笑就笑唄。”
念夏悄悄抬眼,視線在顧雲錦與鐘嬤嬤身上迅速劃過,見兩人都沒有惱意,反倒是十分輕鬆,她的笑容也就沒有憋住,撲哧露了聲。
顧雲錦也叫她逗笑了,伸手捏著念夏的鼻子,道:“你隻管笑我,等你尋著了如意郎君,他要來娶你,我非叫他背著你繞著宅子走上兩圈才放你上轎!”
念夏叫顧雲錦說的一張臉通紅,她再是伶牙俐齒,也叫顧雲錦堵得不知道怎麼應對,隻有看向鐘嬤嬤求饒。
鐘嬤嬤一麵笑一麵搖頭,出言相救:“夫人您饒了她吧,她還愣著沒有開竅呢,您這筆賬,怕是還要記上三五年。”
“三五年就三五年。”顧雲錦笑道。
她前世就是太早把念夏嫁出去了,念夏自個兒不懂何為喜歡,事事聽她安排,而顧雲錦沒有什麼人脈,請徐令婕幫著相看,最後選了席家。
席家最初看著不錯,吃喝用度比尋常百姓寬裕,席家大郎認字、念書,不是個睜眼瞎。
隻是出了一個受孫祈喜歡的席嬌兒,氣焰一下子起來了,而席家大郎福薄,早早沒了。
席家婆子嘴巴欠歸欠,但也就是嘴皮子陣仗,沒有磋磨念夏,把她趕出了門,倒也全了顧雲錦和念夏主仆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