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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陰沉沉的午後,沒有半點兒暖意。
劉婦人解了劉師爺身上的壽衣,一把火燒乾淨,又把袁二的披風給老父裹了,她這廂收拾妥當,那廂袁二也把墳重新填上,重重壓實,以求看不出端倪來。
袁二把劉師爺背上,道:“大娘是女子,戰事膠著時出行不易,你不要太擔心劉師爺,我既然帶走了他,定會保他平安。
等戰事了了,大娘租輛馬車,直直就往京城去,到東街上尋一家叫‘素香樓’的茶樓,讓東家給施幺帶個話。
施幺會帶著你們父女團聚的。”
劉婦人含淚點了點頭。
袁二背劉師爺啟程,他腳程好,也能辨方向,沒有進酈縣,反走了另一側,去尋周五爺彙合。
他也不擔心程晉之的狀況,他天未亮就把“屍體”運出去交給了一眾兄弟,那麼多人看顧著護送,要出了岔子,這麼多年豈不是白跟著五爺走南闖北了嘛。
劉師爺的氣接上了,卻還沒有順,昏昏沉沉地趴在袁二後背上,直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能順氣說話了。
袁二知道他醒過來了,便與他說了這大半日的狀況,他們如今在何處,又要去往哪裡。
劉師爺含糊著應了聲。
袁二也沒有瞞他,道:“我們救出來的那個是肅寧伯府的三公子。”
劉師爺愣了愣,他猜到對方出身不同尋常,卻沒有想到是那麼厲害的一人。
“就是夷陵塔樓上一箭射殺梁肅那狗賊的程三爺?”劉師爺顫著聲問道。
“就是他!”袁二笑了起來,“您老人家在牢裡,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劉師爺也想笑,聲音過喉,卻是一連串的輕咳,他緩了緩,道:“梁肅在蜀地名氣大了,他死了,看牢的小吏們都議論,我當時就想,喬靖一開打就損了一個胳膊,他肯定難成氣候。”
頓了頓,劉師爺歎道:“我是沾了他的光,你們都要救他,順帶著就把我從裡頭撈出來了,要不然,我就在牢裡等死了。”
“您彆這麼說,”袁二道,“要不是您分他粥、給他捎傷藥,他未必能等到我們尋到他。”
劉師爺又道:“要說功勞,他那兄弟才是大功,其實,你們該救他的,他年輕、勇敢,他出來了還能衝鋒陷陣,不似我這麼個老頭子,拖累了。”
袁二當然也想救褚韞,不止他,其他被俘虜的兵士,不願意投了喬靖而下獄的官吏,他們都想救。
可局勢所困,隻能是救一個算一個。
真從酈縣的牢房裡撈出七七八八,王琅就危險了,計劃就等於全然失敗了。
“您也說他年輕有本事,牢裡狀況不好,您難熬,他倒是能熬得住,之後有機會,必會救他出來,”袁二寬慰劉師爺道,“您老人家也不要妄自菲薄,我要把您從蜀地送往京中,我們北上,出蜀入漢中。
漢中城南的定軍山,當年蜀將黃漢升在那兒斬夏侯妙才的時候,可不比您年輕呐,真是老當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