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禛幾乎是靠著那酒壇子,才撐住了身子沒有躺倒在地上。
隨著力氣的消失,心中的驚恐卻是越來越盛,他的命已經不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他的命在孫睿的手中。
而孫睿,明顯是不想讓他活下去。
這一瞬,孫禛倏然想到了南陵,他們從追兵手中逃脫的那一夜,他亦是如此的驚恐。
當時害怕孫睿為了逃命會扔下他,現在……
恐懼的同時,還有濃濃的不解。
孫禛清楚他們兄弟遠不及母妃所期盼的那樣和睦,他之前就時不時覺得,孫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陰冷又可怕,讓他後脖頸出一層白毛汗。
有一日,事關孫睿自己的生死之事,孫禛會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這不稀奇,畢竟,孫禛若站在那個十字路口,他會毫不猶豫地為了生路狂奔。
可不該是現在。
母妃沒了,不說皇位之爭,隻說將來歲月,他們靜陽宮會被孫祈、孫宣壓著打。
這本該是聯手的時候。
哪怕孫睿不屑與他聯手,也不應該奪他性命。
父皇沒有想過要他們三個兒子的命,孫睿“私刑”下毒,父皇豈會饒過他?
孫祈他們也會抓著這事兒大做文章,徹底把孫睿釘得無力翻身。
還是說,孫睿有信心,殺了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孫禛想不清楚,他的思緒之中充斥了滿滿的恐懼,混沌得根本無法理順。
他瞪著孫睿,從牙縫裡逼出了兩個字:“南陵。”
孫睿要他的命,在南陵時就能動手,把殺他的罪名蓋在董之望和孫璧頭上,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為何……
孫睿聽明白了,他撐著腮幫子,垂著眼,看著孫禛,道:“本來不想讓你死得這麼輕鬆。
傷一條胳膊就痛了嗎?我本想敲碎你所有的關節骨,再把你扔進天牢,讓你嘗嘗冷入骨髓是什麼滋味。
可惜,陶昭儀死了,這宮中的平衡就已經壞了。
我再不對你下手,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孫禛被孫睿話音中的陰毒口氣給震著了。
孫睿又道:“每年冬天,你們看到的冷不及我真切感受的百分之一,這都是拜你所賜,當然,你還理解不了,等到了地底下,你就懂了。”
孫禛被逼得喉嚨裡一陣咕嚕咕嚕,他想說話,隔了一會兒,才從嗓子眼裡冒出了一聲模糊不清的“為什麼”。
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孫睿怎麼能恨他到如此地步?
哪怕冒著父皇震怒的危險,也一定要殺他。
“這世上,我最恨的人,一個是父皇,一個就是你!”孫睿站起身來,越發的居高臨下,他就這麼看了孫禛一會兒,而後慢慢蹲下身,拉著孫禛的領子把渾身無力的人拖過來,附耳道,“你要恨,也是去恨父皇。
他若不殺陶昭儀,母妃就不會死,母妃在一日,還能保你一日的命。
嗬,誰讓父皇心心念念的全是你,我隻是幌子,他心中的繼任者從頭到尾都是你。
把你這麼一灘爛泥扶上龍椅,你說,他是愛你還是恨你呢?
你除了皇子身份,你有哪一丁點配得上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