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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慕淵這時候還能惦記著遠在江南的永王爺與永王妃,那他今日說的每一句話,也必定是肺腑之言。
雖然小公爺年紀輕,接觸朝事的年數沒有他們這群幾十年的老頭子久,但現今坐在這裡的人,從沒有因蔣慕淵年輕而看輕過他。
無論是大小事,蔣慕淵處置得都很有章法。
這些年,他們願意聽蔣慕淵的想法,請小公爺去禦前周旋,並不是因為他皇親國戚的身份,而是這個人可靠。
紀尚書垂著眼皮子,一會兒看蔣慕淵一眼,隔一會兒又看一眼,最後還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彆人想法,他也懶得揣摩了。
他們紀家,彆說什麼親不親故不故的,隻說在蜀地當官的紀致誠。
蜀地清點時,紀家參與其中。
彼時龐登沒有入關,先帝也不曾南下,小公爺提議瞞報,手段不妥,但對百姓有利,因此紀尚書果斷答應了。
紀致誠赴敘州做同知,而知府是紀尚書的學生,他老人家一開口,敘州自然配合著。
盧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敘州瞞報的可是大數目。
那會兒,誰也想不到今日局麵,紀尚書自己想不到,蔣慕淵也不會想到。
可確實是瞞了,且瞞下來的數目,都還在敘州呢。
在朝為官,可以不偏不倚,也可以選邊而站,但最最不能做的,是一腳踏兩船。
他們紀家總不能此時此刻把敘州的銀子送往江南投誠吧?
他願意投,聖上也願意收,但收了之後肯定再算賬,那他圖個什麼?
半年前,已然為了蜀地百姓而欺君,今時今日,他又為什麼不蒙著眼睛走到黑算了!
“東西齊備,大典準備起來也快,”紀尚書道,“章程上有什麼要添添補補的,一會兒我們合計合計。”
傅太師哼笑了一聲:“沒想到是紀尚書最先拿主意,老夫原以為會是徐侍郎呢。”
徐硯坐在角落裡,麵前攤著不少文書,主要是兩湖那兒要加固堤壩。
前幾年重建,工程上細致,原是夠用上幾十年了,可惜遭了戰火,從夷陵到枝江那一段,有不少損毀之處需要修補。
工部做了估銷,他正一點點檢查。
從頭到尾,徐硯沒有插過一句話,跟全然沒有聽見一樣。
叫傅太師點了名,他才抬起頭來,道:“太師您讓我說什麼呢?我不能光讓人叫‘舅舅’,不做點像舅舅的事兒吧?”
傅太師又笑了聲,看了眼吏部曲侍郎:“你不用管林尚書怎麼想,他在江南呢,他還是肅寧侯家老三的泰山,老夫都不用問他都知道答案,你隻說你自己,我們今兒坐在這裡,都是隻說自家,不說上峰下屬。”
曲侍郎搓著手,道:“我?我歲數比太師您還要長上一隻手,我還能爬到江南去?爬不動了,就這樣吧。”
傅太師便看向齊尚書。
齊尚書一個頭兩個大:“不是說緩緩嗎?讓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