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依桐聽到老太太撒潑罵人,急忙從廳裡跑出來,發現老太太指著曾文芳在罵,不由跑過去護住她:“媽,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怎麼又罵人了?”
老太太連哼幾聲:“哼,你娶的好兒媳婦,竟然詛咒你爸出事,說要報派出所找人。這樣的女人有什麼用,我看反正也還沒有擺宴席,你們就把她退了,這樣的孫媳婦我們要不起。”
汪依桐臉漲得通紅,氣憤地道:“媽,你不要這樣的孫媳婦,我卻要這樣的兒媳婦。行了,要讓乾兒他們找爸爸的也是你。你們不是早就知道爸爸經常喝了酒,就不回家的事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他們找?他們找不到,又不知道爸爸這樣的情況,說要報派出所也正常呀。這不是正好說明她擔心爸爸嗎?”
老太太的手指都差點兒指到了汪依桐的臉:“你也這樣說,你從嫁到我們陳家來,就沒有哪個時刻盼過我們陳家好。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媽,阿桐不是這樣的人,你少說幾句好不好?”陳誌富見狀,急忙過來勸說。
廳裡還有幾個住在附近的叔伯沒走,聽到外麵的吵鬨聲,不由同情地看向臉色沉鬱的陳誌越。
一位年紀大些的大伯道:“阿越,你媽這個真不識大體。新媳婦第一次來家裡,不看僧麵看佛麵,至少也得看看阿乾的麵子吧。”
陳誌越苦笑一聲:“唉,如果我媽能這樣想,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了。這些年,阿桐在家裡受了多少委屈,我不是不知道。可是,這個是我媽,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另一位年輕些的反駁:“越叔,您也不能這麼由著婆婆。做錯了,就是長輩也應該批評。您這樣,隻會讓婆婆氣焰更勝。我覺得誌光叔叔在這方麵做得更好,軟硬兼施,不能隻依著婆婆胡鬨。”
陳誌越聽著外麵的爭吵,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裡氣悶不已。他也很想拿出弟弟的魄力來,可是,每次麵對老太太,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村裡人對老太太撒潑,是見怪不怪,陳文乾對奶奶這樣,也是無奈至及。他一個做孫子的,也不可能與老人硬來,即使知道老太太無理,有時也隻能勸和。
可是,勸和也不一定行得通,比如大伯這句勸,倒把老太太激得更生氣了。
隻見老太太兩手一拍,一下子坐在地上哭嚎撒潑開了:“你這個孽子,你是我生的,不是姓汪的生的。我生的兒子不肯向著我,憑什麼一個二個地向著這個姓汪的女人?我這輩子做了什麼孽呀,生的兒子一個全被那個殺千刀的蠱惑了。
阿越這樣,阿光這樣,如今,連最聽話的大兒子也不把我老太太放在眼裡了嗎?老天爺啊,你把我收去吧!我不活了,我活在這世上有什麼用啊!老天爺啊,把我收走吧。
我辛辛苦苦生了四個兒子,養大他們,給他們娶媳婦、帶孫子,現在看我老了,個個都嫌棄我了。天啊,這是什麼世道啊,我做了什麼孽啊,個個兒子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孫子娶了新媳婦,也看不上我這個奶奶了。
天啊,地啊,你們都睜開眼睛看一看啊,這兒子一個個地……”
曾文芳一下子傻眼了,大伯不就勸了這麼一句嗎?也沒說錯什麼呀,這,這老太太就這樣哭嚎上了?這樣哭天抹淚的陣仗,曾文芳兩輩子加起來見過不少。不過,一般哭鬨的農村婦女,隻會針對一個人罵。如老太太這般,罵了媳婦罵兒子,罵了兒子罵孫子,罵了孫子罵孫媳婦的,她卻是第一次見。
這罵的麵積也太廣了吧?怪不得公公在廳裡聽到了外麵的哭鬨也沒出來勸架,原來是知道根本就勸不住,並且還會越勸越亂。
陳文乾上前一步,一臉苦笑地看著她,貼在她耳邊輕聲問:“嚇著了吧?奶奶就這樣。還虧得爺爺沒在,不然,兩個人一齊開罵,我們家更熱鬨。“
曾文芳拉過他的手,輕輕地握著,大拇指還在他的掌心撓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