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下一秒賈詡就把思路轉過來了, 現下其實也不是一定要把長城一事提上日程的,想施行下去,這其中還得經過方方麵麵的計算, 所也就是先把此事加進計劃表,待到日後鬆緩些許再開始進行便足矣。

一方麵是長城是個大工程, 就算隻是修建一地範圍內的也要花費許久, 何況那些突厥人的人口總數……哪怕全抓了也不夠用的, 而顯然他們不方便讓百姓們乾這個, 另一方麵則是比起修長城,當下正有個更現實也是真正不容拖延下去的事兒,那就是修葺城牆。

北地郡如今的城牆的破壞程度,雖然也不至於落得一句“慘烈”二字,但是反正也不好看就是了。所以讓這批的突厥人戰俘乾這個是最合適不過。

隨後,在把北地郡即將要迎來的“新居民”安排的明明白白之後, 賈詡又對白起和霍去病道:“二位將軍出兵的時候,若是方便的話, 還請直接順手牽羊一下。”

“順手牽羊?”聽到這句話霍去病有些不解, 沒有懂得賈詡又是想了什麼計策出來,然後緊接著, 他就聽到賈詡的下一句話落下, “其實就是希望兩位將軍回來的時候, 可以把他們所養的羊給牽回來一些。”

哦,原來就是字麵上的意義, 順手、牽羊啊。

霍小少年頓時恍然大悟,等等——

發現自己又被給繞過去了的霍去病反應過來什麼,道:“我們是去打仗的,文和你認真一點!”

而聽到這句之後, 青衫的文士則是換上了一副認真的神色,表示道:“該殺的殺,該抓的抓,人都處理完畢了,剩下的羊自然就是順手的牽回來了。”

雖然說是準備抓胡人戰俘當奴隸做苦役,但是“殺”一個步驟是斷然不可能少的了的,單於首領這類的突厥人是必須死的。

有頭領存在,便是能夠穩固軍心,而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那群突厥人有軍心。這不是在給她們自己找麻煩嗎?所以上層的全部殺掉,留下底下小兵回來乾活。

“咦?等一下——”聽賈詡說到這裡的時候,嬴月忽然之間驀地反應過來什麼,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賈詡,試探問道:“文和你的意思是……”

嬴月雖然是不懂得這方麵的東西,但也算知道打仗的時候,戰場之上可能瞬息萬變,要分秒必爭才好,而她都知道的這種事賈詡肯定是比她了解的多,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賈詡能說出“順手牽羊”這種額外需要花費時間的話,那麼好像也就隻有是……一次性就永絕了突厥這邊的後患。

在小姑娘詢問的目光之下,賈詡微微頷首,確認了她的猜想,“詡之所想,是直接絕了他們突厥這一支胡人的後路。”

賈詡原本也沒有想這麼激進的,畢竟他起初提出來的就是把胡人引上門來之後壓著打嘛,至於說這一批引來陷落了之後,胡人會來攻打北地郡的問題?那怎麼說最起碼也都是要隔一段時間,完全算是下一批次的事情了。

可現在既然白起說了要出兵,那麼不如就乾脆玩個大的,把這些突厥人給一波推掉。

畢竟雍州境外,胡人之中,突厥這一支也不過是近些年來新升起的胡人力量,於他們而言,隻是個開始,而不是征服的終點。

若是如此沒出息的話,還謀什麼天下?不如趁早找個地方種田養老去。

而後賈詡重新看向要“外出”的兩人,道:“兩位將軍屆時輕裝簡行,去往境外掃除突厥一支,我到時候算著時間派出另一隊人馬在你們後麵出發。去時他們會帶著鐐銬,而回來時,他們負責牽羊。”

聽到賈詡的這段話,趙括頓時見了鬼一樣的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道:“文和你這想法也太瘋了……”

賈詡他這不單單是要求白起和霍去病做到精準控場了,而且還是按照他給出的時間範圍內穩定控製局麵。

這種打時間差的做法,隻消稍有閃失,哪怕一點點不慎,都會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重大損失。

而在聽到趙括這一聲之後,呂布再度的默默地望了望漆深一片的天。

威猛的青年心想著,這才哪到哪啊,賈詡這糟老頭子還沒真的開始瘋呢。

賈詡其人,也就是看著溫溫和和、一派總是能冷靜的思考著問題,拿出來對策的模樣,可實際上這人極端而又偏激,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乾得出來。

他對此可再深有體會不過了。

曾經因賈詡獻計而被趕出皇城、無路可去的呂布在心中如是想著。

他不怕瘋批武夫——大家都是武將,這不就是對著互砍的事嗎?但的確是對這種表麵溫和儒雅,心裡卻是想了不知道多少種你的死法瘋批文人有一種陰影。

隨後賈詡再度將目光投注到霍去病身上,用最溫和的語氣捧著霍小少年,繼續給他扣著高帽子,“昔日將軍獨身就能夠獨身就能折掉兩千多匈奴,現在還有白起將軍一起,加之屆時還有一部分突厥人會被引出來,所以詡心中所想,直接將突厥人的老巢給端了這件事,這不過分吧?”

但是已經對他心有防備的霍小少年堅決不肯戴這個高帽,頓時就是幽幽的看著他,很想說賈詡你清醒一點。

他當時那是帶的八百騎兵,而且是精兵!但是北地郡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對,他和白起有兩個人沒錯,但是他倆加起來最多也就方便總共帶一千人吧,這個數字撐死了,再多就不方便行動了。

而且賈詡要的還是活人,把一大堆活人戰俘帶回來,這可比直接砍掉堆積屍體困難多了好嗎?更彆說當初他帶的大漢精兵的戰鬥力是吊打現在北地郡這些兵士。

隨後霍小少年不由得看向白起,指望他說句話,然而——

在白起開口之前,霍去病先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軟糯聲音說了一句,“不過分!”

對軍事方麵尚且不了解,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賈詡對於幾個武將的要求標準有多高的小姑娘點頭附和著賈詡的話。

而在小姑娘的附和之下,青衫的文士則是又語氣平靜的補充了一句,“差點忘了,還有馬,也該一起帶回來。”

胡人擅牧馬,他們養出的馬都是個個的頂好。得到了突厥人飼養的馬匹之後,北地郡的騎兵就可以都有屬於自己的良駒,不用再拿著現在的那批馬匹將就著用,如此也是能夠更好的訓練兵士。

而賈詡的這一句話,就好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

在賈詡的話音落下之後,隨後嬴月想起來什麼,道了一句:“這樣子的話,把突厥人的糧食和武器也帶回來吧?”

此前突厥人搶了北地郡好幾年的糧食,那麼多,想來他們應該也是吃不了的,肯定還有不少剩餘,所以不如趁此一並取回來,反正那也本就是北地郡的東西,他們北地郡的剩下的餘糧都沒多少了呢。

而武器,先前小姑娘曾經聽趙括說過尚武堂那邊的武器還是不夠分——或者不如說數量差很多,暫時都是給最優秀的那批配置,其他人是幾人並用一件。

不過嬴月想,若是可以把突厥人的武器收為己有的話,可能兵士們距離配齊武器也就更近一步了。

而聽了小姑娘這番話後,主要技能點都在文學上,對軍事其實也是不太清晰的蔡琰也想思索了下,道:“如此,不如將突厥人財寶也一起帶回?”

突厥人以前搶過北地郡,不,更準確的說是在聯合他們的那夥山賊之下,周遭五郡整體都被搶過,所以在他們的部落,應該是油水頗豐,可以搜尋出許多財寶來。

隨後,思路完全被帶偏,腦中已經開始堅信不疑可以一次性的斷了突厥人整體的沈書檀也想了想,試圖能夠再補充一點剛剛賈詡、嬴月和蔡琰三人未提到的,胡人能有的東西。

而後沈姑娘腦中忽的靈光一現,問出了一句在幾個武將聽來更加離譜的話,“我聽說,突厥人他們的住所,都是那種可以移動的氈包,所以……能不能夠把這個帶回來啊?”

聽到沈書檀這句的時候,霍去病覺得自己真的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朝著不能打的柔弱人士組問了一句:“不是——你們還有什麼是不要的嗎?”

先前幾個人提出來的羊、馬、糧食、兵器、財物這些東西,小少年覺得自己尚且還都能夠理解,畢竟都是正經有用的東西,但是沈書檀這……未免過於離譜。

而在沈姑娘這句話音落下的時候,青衫的文士也是不由得陷入了一瞬間的反思。

賈詡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的格局可能還是太小了。他想直接一窩端了這夥兒胡人,搶點兒羊馬回來剃羊毛織毛衣和當戰馬算什麼?

瞧瞧這幾個姑娘,目標一個比一個遠大。簡直就是猶如蝗蟲過境般的風卷殘雲,連突厥人的地皮都要給摳出來。

不過說到毛衣的話……現在毛衣是織出來了,看著也是真的很不錯,但是還是要具體試驗一下效果才行。

思及此,於是賈詡不由得看向呂布,喊了一聲:“奉先。”

“乾嘛?”呂布立刻就警覺,一張臉寫滿了“你莫要害我”。

隨後賈詡喊了一聲正在和另外兩個姑娘討論著胡人還有什麼能值得被搶回來的東西的贏月,此刻話題正說到了“胡人的衣服可不可以廢物利用一下”、“但是據說胡人都不愛衛生,而且他們的衣服都袒胸露背、不合禮儀”的小姑娘有些茫然轉頭。

青衫的文士抬手,指了指小姑娘抱著的毛衣,示意贏月把毛衣遞給他。

意會到賈詡的意思後,小姑娘動作乖巧的把東西遞過去,然後重新轉頭和兩個姑娘繼續探討著胡人還有什麼羊毛可以薅,並且在想著薅羊毛的同時,還要嫌棄一下他們的生活習性。

聽的賈詡不由得嘴角抽了一下,而後趕忙從姑娘們的他不懂的世界移開目光,重新看向剛剛被自己點名過的呂布,朝他招了招手,讓他舉起手臂做一個投降的動作。

呂布心中千百個不情不願,但最後還是屈服在了某愛陰人的賈某人的淫威之下,把手舉起。

隨後賈詡把大部分都是呂布織出來的這件很是寬大的毛衣背心給他套上,讓他穿著,打算讓呂布給自己一點關於毛衣保暖的反饋。

現下還是四月上旬的時節,夜間的天色還是有些涼的,按理來說賈詡應該是給身體最差、一眼可見最虛最柔弱的小姑娘加衣,不過做實驗這種東西嘛……當然還是要找個粗糙的了。

雖然說,呂布的身體素質過好,可能這份“實驗數據”的參考性不是很大。不過眼下也沒有其他的適合霍霍的人,就先將就著吧。

在被賈詡套上毛衣背心的片刻之後,呂布表示道,“還挺熱乎的。”

聽此,賈詡則是回了一句:“那就繼續穿著。”

而在這個時候,任是賈詡如何聰明,也實屬是沒有辦法預料到,自己讓呂布試個毛衣這件事,還能夠引出一個“不得了”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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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卯時中旬的時候,眼見著自家小主公艱難困苦、斷斷續續的繞著郡守府半走半跑的跑了一圈後,氣喘籲籲的落座在中庭院子的桌前,正當賈詡給嬴月倒了一杯在她剛剛開始跑的時候沏的、現在已經涼了的茶,讓小丫頭好好的緩一緩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某個熟悉的笨蛋有些慌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