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馨原本是想逃的。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當青年靠近的時候,她努力地緊靠著溫泉的池壁,卻一動也不敢動。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酒的醉與溫泉的繾綣迷惑了她的感官,又或許是因為那突然濃鬱到令人迷醉的陽光花香,讓她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竟然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呆在原地祈求獵食者的仁慈。
黑貓彎下好看的脊背,輕輕地用鼻尖拱了拱因為被它籠罩而驟然呆滯的小倉鼠,帶著一絲愉悅似的甩了甩尾巴。
“怎麼了?”青年輕聲道:“怎麼不轉過來?”
嚴馨的前麵是齊肩的溫泉池壁,而她的身側和背後都被青年完全籠罩,根本無法逃脫。
聽到青年的話,她才試探似的,慢慢地開始轉身,手臂在水下扶著池壁,動作怯怯地,帶著一絲小心,努力地在青年圍就的小空間裡轉了一個身。
然後就像是一隻被貓叼住後頸的小倉鼠,連爪子都不敢亂動一下。
半晌,她才有些哼哼唧唧的帶著些許哭腔似的說:“不,不是回去嗎?那,那我們……”
……可以走了嗎?
這是試探,卻更像是一種祈求。
就像是倉鼠在祈求黑貓看在她乖巧的份上把它叼回貓窩,不要把它給吃掉。
聽見這句話,青年淺淡地笑了起來。
“好。”他這麼說著,卻並沒有打算退開,而是繼續誘哄道:“那你先看著我。”
嚴馨隻好把目光向上,卻對上了青年因為目光接觸驟然深沉下來的眼眸。
“今天怎麼這麼乖?”青年喟歎似的開口,突然微微低下頭,湊近了女孩的唇邊,然後勾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喝酒了?”
嚴馨:“……喝,喝了。”
“喝了多少?”青年問道。
“三杯……”
“紅酒?”
“啤酒。”
“嗯。”青年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笑意:“那確實夠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被青年這麼評價,除了不安,嚴馨還感覺到些許羞惱,似乎突然間覺得酒量小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這時候,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吸了吸鼻子。
“你也喝酒了。”她說。
青年眸色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很快接口道:“哦?什麼酒?”
嚴馨努力地分辨了一下:“……紅酒?”
“是嗎?”青年輕聲道:“那我喝了多少?”
“喝了……”一個個問題扔出來,嚴馨幾乎是不自覺地就被青年帶偏了思路,開始通過空氣中的酒香來猜測青年喝了多少酒。
然而她卻根本得不出答案。
不知道何時開始,空氣那種濃鬱的陽光花香的味道開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濃鬱的紅酒香氣,開始彌漫在整個房屋。
如果說原本的馥鬱花香會讓嚴馨覺得有些迷醉,那麼如今這濃烈的酒香,混著溫泉繾綣的水汽,足以為她編織一個綺麗的幻境。
“我喝了多少?”嚴馨聽見青年又低聲問了她一遍。
青年原本清冷的音色不知何時帶上了些許的沙啞。還沒有等她分辨著是不是因為酒香帶來的錯覺,就感覺到自己的耳廓微微刺痛,然後又很快變成了柔軟的觸感。
柔軟的觸感從她的耳廓一直向下滑動,最後落在了她的耳垂之上。
還沒等耐心地問出答案,青年就幾乎是難以克製地親了親女孩的耳垂,然後就被女孩猛地捂住了嘴唇,往外推開了一些。
低低的笑聲從女孩的手掌下傾瀉了出來。
“猜出來了嗎?”青年幾乎有些愉悅地看著女孩茫然有些無措的神色:“猜對了,我們就回家。”
喝了多少?
空氣中幾乎就飄滿了紅酒的香氣,隻需要淺淺的呼吸,就足以讓嚴馨的鼻腔和肺部浸潤在濃鬱的酒香裡,讓嚴馨整個人都產生了醉意。
這種隻需要聞著就能讓人醉的濃度,需要喝多少酒才行?
嚴馨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遲鈍,聽見青年的聲音又開始順著他的問話往下想。
然後,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最開始的猜測,不自覺地開口道:“……不是,是白酒。”
她慢吞吞地想著,絕對是那種幾十度高的白酒,才會讓她隻是略微聞著就要醉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此刻她的回答就已經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儘管鼻尖彌漫的是濃鬱的紅酒香氣,她卻固執地重複道:“是白酒。”
說著,她這次沒有等黑發青年繼續提問,反而略微踮起了腳尖,突然間靠近了青年。
隨著動作,她的手不自覺地搭上青年的肩膀,整個人像是要完全趴進青年的懷裡。
然後,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似的,探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在青年的身上嗅了嗅。
比起空氣,青年的身上顯然有著更濃的酒香,甚至讓嚴馨懷疑,麵前青年的皮囊之下,是不是裝的全部都是陳年的酒液。
是不是隻要咬開他,就能夠嘗嘗這裡麵的酒?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她做了一個舉動。
她在青年的肩膀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青年隻感覺女孩湊近他之後,肩膀處貼上了兩片柔軟。
就像是蝴蝶輕輕地落在了花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