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他偽裝成一位陌生人,帶著小竹馬去找那個芝麻團子。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想說並非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並非所有的傷痛都能被撫平,並非所有事情都無能為力到需以死亡來終結,他已經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了。
他想說的東西有那麼多,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那個芝麻團子隻是想簡簡單單地喜歡他,也許是救命之恩產生的依戀,也許是總是被拒絕後不甘的糾纏,有那麼多的原因,唯獨不可能是喜歡君乾這個人。
那樣輕率的喜歡,是隻普普通通地喜歡他一下,就像路邊遇到了一朵花,摸摸它的葉子,聞聞它的花香。
這時候你不能把地下盤根錯節的根係都拔起,放到天光之下,放到他麵前,說:你看一看吧,求求你連它們一起愛我,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呀。
很遺憾,你就是不能這麼做。
【$】:想喝牛奶嗎?
白竹笙眼巴巴守在光腦前,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結果就等到這個轉移話題的回複。芝麻團子生氣地用兩隻小短爪拍擊被子,連小尾巴都透出不開心。
太過分啦!
你以為盆盆奶就能討好我嗎?!
……咦,君乾現在不是還頂著錢鈞這個馬甲嗎?他是不是要無意識掉馬了?
【食鐵獸】:那你把牛奶給我呀
【$】:我叫錢鈞給你送過來
白竹笙:“……”
白竹笙沒有想到君乾的口吻可以如此自然,說的很真的一樣。恐怕就算他直接戳穿君乾的馬甲,君乾也能麵不改色地回答,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食鐵獸】:哇哦,你的錢鈞是什麼關係呀,看起來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合作夥伴
【食鐵獸】:那我要錢鈞當我的新雄父,咋樣?
【$】:不行
【食鐵獸】:……行叭,那你給我送一個你覺得行的新雄父過來,要潔身自好的那種
【$】:好
芝麻團子捧著光腦,盯著那個好字看了好久,想要從中看出一個花來。
【食鐵獸】:我這麼可愛,你把送給彆人就沒有一丟丟的後悔嗎?如果沒有,那我明天再來問一遍
君乾沒有回複他。
白竹笙失落地縮成一團,兩隻耳朵都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隻有剛剛啃到一半的竹筍能疏解他內心的憂傷。“我生氣了,也沒人來哄哄我,也沒人來抱抱我。唉,哢嚓哢嚓哢嚓……”說著啃起了小竹筍。
過了一會兒,君乾發來了新雄父的資料。新雄父生得俊美,一雙藍眸悲天憫人,總是穿著高領的衣服,戴著純白手套,好似連一寸肌膚都不肯露出來。
君乾發過來的資料中一段視頻,有新雄父競選議員時的一段演講。
視頻中的獸人持著純白色的手杖,在熱烈的掌聲中一步一步走向演講台,臉上掛著恰到好處不卑不亢的微笑,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一句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他說:“我是宮羽廈。”
禁欲、高冷,如一朵令人不可侵犯的高嶺之花。
作為羽族的議員,宮羽廈一直為提高雌性權益和慈善事業發聲,從未和任何雌性有著不清不楚的糾纏,看上去是個完美無缺的議員形象。
【$】:他做你的新雄父,你願意嗎
白竹笙將宮羽廈和佘璨比了比,一個潔身自好一個欲壑難填,兩者相比,高下立判。
【食鐵獸】:看起來挺好噠,就他吧!
【食鐵獸】:對啦,我要去參加一個節目,叫《雄父去哪兒》,如果我換了新雄父,到時候就是這個新雄父陪我去錄節目嗎?
【$】:應該是
白竹笙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這樣的話他就不用麵對佘璨,否則他可能會忍不住用竹子削佘璨。
【$】:為了避免佘璨不肯放人這種事情的發生,我讓錢鈞先帶你離開佘家
白竹笙看著君乾發來的這段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不僅是君乾有板有眼地區分自己兩個馬甲,更有種……偷偷私奔的刺激感?
特彆是當君乾以錢先生的打扮,一手端著溫牛奶,一手拎著當初裝小竹馬的箱子,出現在白竹笙麵前時,這種奇妙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君乾完全不知道白竹笙的小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他沉默的把牛奶放到白竹笙的麵前。在芝麻團子咕嚕咕嚕喝牛奶的時候,君乾將手裡的箱子打開,這個箱子原本是裝小竹馬的箱子,現在箱內墊了柔軟的布料,還放了一管袖珍氧氣瓶,大小剛剛好塞得下一個圓滾滾的芝麻團子。
“你該不會要讓我進箱子裡吧?!”白竹笙小聲嘟囔道:“我進去是一個芝麻團子,我出來就成一個芝麻餅嘍。”
雖然嘴上說不肯進去,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動了起來。白竹笙邁著小內八,吧嗒吧嗒坐進了箱子裡。
“不會的,尺寸剛好。”
君乾本人話已經很少了,他偽裝的錢先生就更加沉默寡言,不過發的表情包卻一點都不少:
【早安晚安,不如我先入土為安.jpg】
熊貓頭雙手放在腹上,安詳的躺進棺材裡。
【揭棺而起.jpg】
熊貓頭忽然一臉獰笑的雙手掀開了棺材。
【你彆再出來了.jpg】
熊貓頭嘭的一聲蓋住了掀起的棺材。
【還不信蓋不上你的嘴.jpg】
熊貓頭滿臉冷漠地用雙手按住了躁動的棺材蓋。
一直在碎碎念的白竹笙看到這一組表情包,默默閉上了嘴,在心裡又拿出小本本給君乾記上了一筆。
接下來的私奔,哦不,出走過程很輕鬆,也許是君乾用的這個箱子並不是什麼普通的箱子,而是新型反偵查箱,君乾拎著白竹笙這麼一個大芝麻團子還能大搖大擺地從佘家離開。
出來這麼輕鬆的原因,也和佘璨此刻正忙著翻箱倒櫃、大張旗鼓地找那位超高等雌性有關。
君乾對佘璨口中那位超高等雌性並無興趣,無論是不是超高等雌性,都和他沒有關係。不過佘璨表現得如此看重那位雌性,想必也沒有什麼精力去照顧白竹笙了。這也是君乾果斷給白竹笙換監護人的一個原因。
走到私人星艦後,君乾將箱子打開,明明箱子的縫隙還沒有開得多大,裡麵的芝麻團子就迫不及待地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腦袋,先是兩隻小黑耳輕鬆地從縫隙中冒出來,再是圓滾滾的小腦袋艱難地“啵唧”一聲鑽了出來。
“嗨,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兩隻小爪子扒住箱子邊緣,白竹笙奶聲奶氣衝君乾喊道。
垂落在腿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指尖,克製住自己想要揉揉芝麻團子腦袋的**。眼前的芝麻團子確實很可愛,可是君乾卻忍不住想了一個問題,他現在的身份是錢鈞,白竹笙對錢鈞的態度也如此熱情粘人……
【愛來的快,去的也快,隻有表情包才是永恒的.jpg】
熊貓頭流淚。
白竹笙:“???”
白竹笙猜不出表情包是啥意思,乾脆懶得猜想,他好奇地打量著君乾的星艦,先要看看這艘星艦跟佘璨的星艦有何不同。
首先顏色不是騷包的金色,而是沉穩的灰色,星艦上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裝飾,整體的性冷淡風和軍方的軍艦差不多。
其次是這艘星艦上的沙發不會按摩。
最後是星艦上麵的ai管家不會話嘮,白竹笙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扯著小奶音想找ai管家嘮嗑,結果這個ai管家既不會聊天,也不會發表情包,可以說是比君乾還要無趣了。
於是白竹笙又粘著君乾叭叭叭:“你用這個箱子把我給裝出來了,但是把小竹馬給落下了,我很喜歡那個小竹馬,還想再騎一騎呢~”
君乾避開了白竹笙的求抱抱,冷靜道:“我給你重新做一個。”
他現在不敢抱白竹笙,因為他怕自己一旦抱住,就舍不得放開。
聽到這個回答,白竹笙開心地拍起了肚皮,他發現君乾不肯抱他後也沒有強求。芝麻團子將小圓臉湊在玻璃窗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我們是要去哪裡呀?是要去你家嗎?”
當芝麻團子沒有粘在腿邊寸步不離地求抱抱時,君乾先是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內心又生出了幾分遺憾:“節目錄製的地點。”
“哇,這麼快就要開始錄節目了呀?節目錄製的地點是哪裡,是雪山嗎,還是沙漠?!”黑瞳仁兒閃爍著期待的亮光。
“不是馬上開始錄節目,是先布置一下場地。也不是雪山和沙漠,是竹林。”
高低錯落的山巒間,生滿了鬱鬱蔥蔥的竹子,山風穿過,綠海蕩漾。
這座山人跡罕至,與世隔絕,停在山頭的星艦是為數不多的人造物,白竹笙從星艦上下來,看到就是滿山竹林,聽到的是穿竹打葉聲,白竹笙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的竹子,多到這座山都青翠欲滴。
竹林裡的空氣很好,密密的竹林過濾了陽光,盛夏的日光落在身上都是溫涼的。
白竹笙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土包子,讚歎不已地哇了一聲。
這麼多的竹子,得吃多久,才能吃完呀~
竹子這種植物長得密而快,每年會在地下長出竹鞭,從竹鞭長出竹筍,當它們連成一片片,成為茂密的竹林時,很難再見到其他的植物。
白竹笙蹲到地上,小爪子想要扒拉出竹筍。春有春筍,冬有冬筍,夏天自然也有筍,叫黃筍,個頭比春筍大,長在地下,要挖很深才能看見。
君乾看到芝麻團子吭哧吭哧用爪子挖竹筍,小短尾搖來搖去,一個人玩得很開心。
終於挖到竹筍後,芝麻團子捧著沾滿泥土的竹筍,高高舉起來給君乾看,好像在炫耀自己有多能乾。
“都是土,洗了手再吃。”君乾說。
白竹笙點點頭,乖巧地抱著自己挖出來的大竹筍,“你幫我拿一哈!”
君乾接過竹筍,解放雙爪的芝麻團子立即在竹林中噠噠噠撒歡,小肉爪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跑出一段距離後,白竹笙聽到了叮咚的溪流聲,果然沒走幾步路後,白竹笙就看見了一條小溪,溪水很清澈,有許多石頭錯落在小溪中。
“哇!是小溪!”
波光粼粼的清澈溪流穿過石頭時,會激起白色的浪花。
白竹笙找準了一塊生了青苔的大石頭,撅起小屁股坐了上去,結果青苔太滑,他像是做滑梯一般從石麵掉進溪水裡,激起一陣水花。
芝麻團子摔下水後沒心沒肺地哈哈笑,君乾聽著白竹笙的笑聲,心裡有一塊地方忽然變得很柔軟。
溪水是淺淺的,白竹笙乾脆直接搓爪爪,他從土裡挖竹筍,爪子裡都是土,快從芝麻團子變成臟臟包了,白竹笙將小短爪泡在溪水裡,兩隻小爪子嘩啦啦著水麵。
動物園裡也有洗澡的水池,池子不大,隻夠塞幾個芝麻團子,燉幾鍋芝麻團子,就得換水。
有時候奶爸還會用掃帚一樣的東西刷池子,聰明的白竹笙知道奶爸在幫他們洗澡堂,可有些笨蛋熊貓崽就不曉得了,每次奶爸拿著掃帚準備乾活時,那些小笨蛋就會著急地噠噠噠跑過去,抱住奶爸的大腿。
奶爸隻好停下手頭的工作,把腿上扒拉的芝麻團子扯下來,把熊貓崽放在大石頭上曬太陽。
結果當奶爸再次拿起清理工具時,石頭上的芝麻團子又噠噠噠跑上去抱大腿了。
所以說這種小笨蛋熊貓崽很容易影響奶爸的工作效率。白竹笙就不會啦!他打小就超乖,奶爸曾經還把乖乖的小白竹笙當小書桌,把本子放在小白竹笙的背上辦公。
想起奶爸,白竹笙高漲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他看向從山頂流下的溪水,大自然的澡堂是不需要奶爸做清理工作的,所以他也沒有抱大腿的人……嗯,抱大腿的對象還是有噠!
芝麻團子唰得轉過頭,看向君乾。
君乾蹲在一旁,正在一層一層剝開棕色的筍衣,剝落的筍衣像小塔一樣疊在一起,很快就剝出裡麵白嫩的筍肉。
看著君乾將剝好的竹筍遞過來,白竹笙吸了吸小鼻子,內心突然間湧起了一股淡淡的悲傷。唉,他什麼都會,就是不會養我。熊貓崽難得地多愁善感起來。
想起君乾的再三拒絕,和披著錢鈞馬甲對他的冷淡態度,芝麻團子惡作劇般將一抔水潑向君乾。
白竹笙的小短爪可靈活了,再加上君乾對白竹笙不設防,即使他下意識地彆開臉,還是有一些水濺到了側臉和鏡片上。
看到君乾中招後,白竹笙快樂地把小本本上記的仇一筆勾銷。
“我幫你洗臉臉哈~”八字形的黑眼圈過於甜美可愛,再加上軟綿綿的小奶音,明知道這是惡作劇,也讓人生不起氣。
【有病,我還以為你要泡我呢,白高興一場.jpg】
熊貓頭皺眉抱怨。
白竹笙:“???”
白竹笙吧唧吧唧啃完竹筍,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熟練地抱住了君乾的大腿,並且有理有據道:“我的爪爪都洗乾淨啦,要是再踩在地上就白洗啦。”簡直計劃通。
小短爪十分有力,黑瞳仁兒裡期待的眸光明亮到令人不忍心拒絕。君乾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認命地抱起了這個芝麻團子。
芝麻團子被他抱起來後顯然很開心,濕漉漉的毛發使勁往他衣服上抹,當他們經過矮一些的竹子時,芝麻團子便會手疾地薅一把竹葉,揣在懷裡當零食“吧唧吧唧”吃一路。
吃完竹葉又吵嚷著要竹子吃,吃竹子的聲音是“哢嚓哢嚓”的,說話的時候是“扒拉扒拉”的,看到有趣的東西用光腦拍照又是“哇哇啊啊”的。
後來這個芝麻團子還強硬要他們一起拍張合照,當照片拍出來時,君乾才發現……原來照片中的自己是笑著的。
白竹笙和君乾在竹林中從中午玩耍到晚上,期間佘璨終於發現崽崽不見了,對君乾施展了奪命連環call,君乾很冷靜地解釋一下,便把佘璨拉黑了。
佘璨:“……?!”
天黑了之後,君乾帶著白竹笙回到星艦,白竹笙坐在星艦的小房間裡快樂地念叨今天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君乾雖然不說話,卻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但是愉悅的談話止於君乾看到光腦的最新消息。
【白孔雀】:出了叛徒,我被人埋伏了!
君乾驟然站起身,灰眸晦暗不清,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他對一臉懵逼的白竹笙語速飛快道:“你在這裡呆著,不管外麵發生,你都不要出去!”接著他又對ai管家道:“切換為隱身模式!”
“是。”
亮堂堂的星艦忽然暗了下去,與夜色融為一體。
白竹笙目送君乾匆匆離去,雖然有些擔心君乾,想追出去看看,但他才不是不懂事,隻會給奶爸添麻煩的笨蛋熊貓崽,這種時刻當然不會跑出去添亂噠!
芝麻團子驕傲地挺起小胸膛,接著他發現腹部一股熟悉的熱流湧過。
【滴——副作用出現,限時二十分鐘!】
作者有話要說: 白竹笙:笑容漸漸消失
“這時候你不能把地下盤根錯節的根係都拔起……很遺憾,你就是不能這麼做。”出自網絡
讓我來康康,是哪個小天使還沒有收藏作者專欄,非要我啾咪你,你才會收藏我嗎?
好!站住彆動,讓我來親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