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婢女嚇得抖若篩糠,淩瀟院的婢女跟衛司雪清濤苑的婢女並不一樣。
清濤苑裡麵根本就沒有主仆分彆,也沒有人會偷懶,但是這淩霄苑當中就是在外頭買來的,平時戎瑾玉是不太能壓得住的。
衛司雪瞪了這些人一眼,徑直打開門進了房間,然後居然發現小白兔……啊不是,是戎瑾玉居然還沒起來。
不過她人倒是醒著呢,很明顯聽到了衛司雪在外麵喊的聲音,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
可是腳踩在地上,膝蓋一軟就趴在了地上,給衛司雪來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衛司雪噗嗤一聲笑了:“不過年不過節的,嫂子何必這麼客氣?”
這是衛司雪第一次叫戎瑾玉嫂子,隻不過語調中依舊帶著嘲諷,可是在嘲諷當中卻沒有幾分惡意。
衛司雪笑眯眯地看著摔倒的戎瑾玉,然後看著看著她就發現不太對……
戎瑾玉自己根本就站不起來,在地上狼狽掙紮了好多次,嘴唇被她咬出了血臉色煞白。
衛司雪兩步上前,揪著戎瑾玉的領子直接將她提起來放在床上,然後不小心將她的衣襟扯得散開了……
彈幕上和衛司雪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戎瑾玉連忙把衣服重新裹好,咬牙坐在床上,一開口聲音啞得不行:“你來……”有事嗎?
後麵的幾個音都沒能發得出來……
衛司雪張了張嘴,想到了衛司赫那強壯的身量,再看看戎瑾玉這個小身板……
到最後覺得彈幕說得非常有道理,吃虧的可真不見得是她哥。
衛司雪揮了揮手對戎瑾玉說:“趕緊上床休息吧,廚房在給你燉紅豆粥。”
“等一會兒我叫醫師過來給你抓點藥。”
戎瑾玉臉色已經紅得像炭火,衛司雪也覺得非常地尷尬,站了一會兒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在門口一通吩咐,讓那些懶骨頭都趕快動起來,好好照顧著自家主子。
衛司雪朝著自己院子裡走的時候,表情非常複雜。彈幕也都在感歎,這正牌男女主的感情戲,實在是虐身又虐心啊。
彈幕甚至說,讓衛司雪幫幫戎瑾玉,勸勸她哥下手彆太狠。
衛司雪還真的答應下來,她思想很迂腐,完全是符合這個朝代人的思維的。
可是彈幕發現,他們隻要好好說,衛司雪竟然是能聽進去彈幕說的話的。
這一發現讓彈幕都非常開心,彈幕一開心,就有人說走了嘴,把折春跳了瀑布的事情給漏了。
衛司雪站在自己的院子裡,看到了這一條彈幕之後根本就沒有相信。
她還以為彈幕是跟她在開玩笑,嘖嘖說:“你們也太調皮了,冬藏昨天已經把人送到了莊子上麵,上哪兒去……”
衛司雪突然間想起,端親王在城外的莊子旁邊,確實是有一個瀑布……
她的表情瞬間空白了一下,然後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一些變調。
“冬藏!”
“楊秀,冬藏呢!”
冬藏從院子的側麵過來,衛司雪抬頭一看到他的臉色,腳步就踉蹌了一下。
冬藏走到衛司雪的身邊,直接跪在了她的腳邊,將身上的長刀解下來,舉到了自己的頭頂上。
對衛司雪說:“請郡主責罰,冬藏看護不力……折春公子跳進瀑布了。”
衛司雪又向後退了一步,感覺自己當頭被人砸了一棒子一樣,腦子嗡的一聲。
耳朵嗡鳴的根本就聽不見冬藏在說什麼,隻是看到了他遞過來的一塊碎玉。
衛司雪把玉接過來,拿起自己腰間上掛著的半塊玉佩,對比了一下,手一鬆那塊碎玉就掉在地上,摔得更碎了。
這是一塊鴛鴦佩,衛司雪和折春一人帶著半塊,合在一塊便是鴛鴦戲水。
頭頂上的陽光在這一刻像刺向衛司雪的長劍,她憋得滿臉通紅,才終於被動開始呼吸。
急促的呼吸帶起一陣從嗓子發出的類似於鳴叫的聲音,衛司雪雙膝一軟,是被楊秀扶住。
眼前在這瞬間連跪在她麵前的冬藏都看不清楚。
幸好這個時候係統及時跳出來,在她腦中說:“補償對象沒死,宿主你振作一點。”
彈幕也都集體在安慰衛司雪,衛司雪被楊秀扶著坐到清濤苑院子裡麵的一個石凳上麵。
刺骨的冰涼從屁股傳過來,慢慢衛司雪才總算是恢複了,連忙在腦中詢問係統:“他真的沒事嗎?你彆騙我!”
“放心宿主,補償對象沒事。”
“我沒事的。”
折春說:“勞煩太子記掛。”
“我在門外的時候還聽到你在咳,寒冬臘月從水中爬出走了那麼遠的路,怎麼會沒事?”
太子聲音關切,站在折春的床邊,垂眸看著他。
折春抬起手抵住了自己的嘴唇,悶悶地咳,好一會兒才停下,連眼圈都紅了。
太子歎了口氣,說:“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找我。”
折春並沒有抬頭看太子,而是垂著眼睛說:“是太子曾說,若有朝一日,折春無處可去,可以來找太子,太子會為我提供安身之所。”
“折春多謝太子。”折春說著,就坐在床上,抬起雙手朝著太子施了一禮。
這一禮戒備有餘但恭敬不足。
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朝中大臣,也能治個不敬之罪。
可是太子完全不介意,甚至對折春這個賤籍出身,像對待衛司雪和衛司赫這種皇親一樣溫厚,甚至以我自稱。
“我說話算話,既然你真的無處可去,以後就跟在我身邊。”
太子在折春床對麵的凳子上坐下,說:“也算是給我個機會,讓我報你當年的救命之恩。”
“當年之事無須再提,”折春說:“太子乃真龍之子,本就吉人天相。”
“何必這麼戒備我,我皇姐已經死了,又沒有人會將你再度囚禁起來,你隻管安心待在我這就好了。”
太子說:“反正整個東宮,你都很熟悉。”
折春表情看不出什麼,但是太子提起死去的長公主,他抓緊被子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好了你休息吧。”太子起身,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折春在太子出去之後,鬆了一口氣,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咳了好一會兒才靠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當年……長公主就是個瘋子。
折春當時名動皇城,跟隨歌舞伎進宮表演,長公主瞧上他,直接命人將他囚在太子東宮。
她不光利用當時還勢弱的太子豢養諸多男寵,整日沉醉於他國進貢的一種名為“醉生”的,會造成幻覺並成癮的酒。
甚至妄想做女皇,妄圖毒殺太子和皇帝。
折春搶先喝了太子杯中毒酒,揭穿了她的計謀,雖然救得很及時,但是身體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太子一直都想報答他,但是折春知道,他這種身份留在太子身邊,這點恩情早晚會變成他的殺身之禍。
畢竟為太子舍生忘死的人太多了,一個男倌怎敢承這份恩情?
因此長公主一死,折春便執意要出宮,太子無奈最後對他許諾,若他有朝一日走投無路,可以來太子這裡尋求庇護。
折春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走投無路,因為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從來都不畏懼死亡。
活了這麼多年,折春早就把生死看淡,甚至看為解脫。
可是……他現在還不想死。
折春想要再等一等,等上一段時間。
戎問楓此次並沒有跟著衛司赫一起提前回程。
而是晚衛司赫一步,作為衛司赫的副將,與沿途駐紮的軍將們交涉,帶著幸存且凱旋的大軍們回皇城受賞。
隻等戎問楓帶著的人抵達皇城,皇上便會下旨封賞大軍。
不出意外的話,衛司雪很快會跟戎問楓談婚論嫁。
他想看著他的郡主成婚,嫁給她的心上人,幸福地生活。
其實折春想要再等一等,也是有一些好奇和不甘。
他也想看看戎問楓到底是什麼模樣,而自己跟戎問楓,究竟有幾分相像。
折春想到這兒,就忍不住想起衛司雪,想起她說會去看他的樣子。
她如果知道自己死了的話……會傷心嗎?
應該不會傷心,倒是肯定會生氣吧……因為自己不肯聽她的話,非要去死。
“他為什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衛司雪直拍桌子,屋子裡侍女都被她給攆出去了,衛司雪是在跟腦中的彈幕和係統說話。
“我都說了去看他的,我就是沒送他……他是生氣我沒有送他嗎?可我哥哥回來了啊,我得去接我哥哥!”
“補償對象不在了,我要補償誰呀?”衛司雪竟然跟係統要人:“你把補償對象還給我啊!”
“他現在在哪你總得告訴我吧?他什麼能耐都沒有,一個人在外麵怎麼生活,萬一被人給欺負了怎麼辦?!”
“係統?係統你彆裝死啊!”
彈幕也都在幫著衛司雪討伐係統,讓係統把人給交出來。搞得像是係統綁架了折春。
最後係統實在是被鬨得受不了,它沒有辦法把人給交出來,但是它透露了一點隱藏劇情。
它對衛司雪說:“他現在過得挺好的,比在你身邊安全,你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衛司雪見實在是逼問不出彆的,又不肯相信係統說得折春現在過得特彆好,非得逼著係統給她看才行。
“要不然我就不改造了,一會兒我就去把戎瑾玉給砍了,反正彈幕都說了,沒有女主角世界直接崩潰。”
衛司雪說得實在是太混蛋了,但她確確實實就是個混蛋。
她說的話連係統都不敢斷定是真是假。
最後係統隻能弄了一個折春的影像,投射在衛司雪的腦中,是折春安安穩穩睡覺的樣子。
衛司雪這才總算罷休,在屋子裡憋了一整天。
確認折春現在很安全,衛司雪放下了心。
晚上衛司赫回來了,衛司雪在晚飯的時候,才總算想起問他哥哥:“我問楓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到皇城啊?”
今晚吃飯的隻有衛司雪和衛司赫兩個人,戎瑾玉還爬不起來,也不知道衛司赫昨天晚上是圓房還是殺人。
衛司赫聽到衛司雪這麼問,放下筷子抬起頭看向她,很認真地問她:“你還喜歡戎問楓嗎?”
“當然喜歡啊,”衛司雪理所當然地說:“我一直都很喜歡他,我也一直都在等他。我一直都相信你和問楓哥哥絕對不會出事。”
衛司雪邊吃東西邊笑著說:“你看你們不是都平安回來了?”
衛司赫的表情有一點奇怪,問道:“三年了你們沒有見麵,你還喜歡他?”
“我們怎麼沒有見麵,我天天都能看見他的臉,我找……”衛司雪頓了一下,連忙垂下眼睛。
差一點得意忘形,把折春的事情捅漏了。
衛司雪連忙話鋒一轉,眯起眼睛對著衛司赫笑道:“我每天都能在夢裡看見問楓哥哥,他說了,他回來就娶我。”
衛司赫又盯著衛司雪看了一會兒,衛司雪幾乎是他帶大的,有什麼鬼祟的地方,衛司赫一眼就能看出來。
隻不過離家這麼多年,衛司赫現在也不能確定衛司雪有沒有改變。
所以他隻是不動聲色看了衛司雪一會兒,說道:“他明天就能帶人回來了,你要去城門口接他嗎?”
“當然要去!”衛司雪說:“他明天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衛司赫繼續吃東西,眼皮也不抬地說,跟我回來的時間差不多……
衛司雪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打扮,打扮得非常來勁兒。
她平時都是不施粉黛,今天描眉畫眼,還戴了一套首飾,打扮了之後,反倒是有一種違和感。
彈幕看了都直呼像是男扮女裝。
衛司雪自己看著也很彆扭,她的眉眼口鼻,本身就非常的深刻,每一個地方都恰到好處,無論哪兒畫了都顯得突兀。
而且她本身皮膚白,在用上粉之後簡直像個吊死鬼。
塗上了口脂之後,宛如吊死鬼剛剛走火入魔。
最後衛司雪還是把妝都洗掉了,隻披了一身火紅的狐裘。這一次並沒有坐馬車,而是騎著她的冰花,帶著冬藏和楊秀,就出城去接人了。
今天雖然城門口也有百姓聚集,但是跟衛司赫回來那天的盛景是沒法比的。
衛司雪騎在白馬之上,在城門口站了一陣子,就看到了很多士兵,跟著一隊騎兵的身後,慢慢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們並不像衛司赫還朝那天身著全甲,穿著的是顏色並不整齊的冬衣,長途跋涉形容也有一些狼狽。
而且他們並不能夠馬上進城,必須在城外護城衛們設立的查驗身份的地方,逐個查驗過身份之後才能夠進城。
衛司雪的目標是那一隊騎兵,為首的人走到近前的時候,衛司雪盯著那人看了好久。
然後又朝他身邊看了好幾眼,並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人沒回來?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衛司雪騎著馬,走到了護城衛核驗士兵身份的地方,主動跟那個帶頭的搭話。
護城衛有一些人認出了衛司雪,要過來見禮,被衛司雪及時抬手製止了。
衛司雪則是騎馬繞到了身上帶著無數名牌,正在協助護城衛核驗士兵身份的軍將身邊。
也沒有下馬,就隻是騎著冰花,繞著他轉了半圈。
然後居高臨下地開口:“哎,這位軍將,我問一下,你可認識衛司赫的副將戎問楓? ”
“他沒有回來嗎?”
戎問楓早就已經認出了衛司雪,正忍著笑想看她不上前來是耍什麼把戲,結果聽到她問自己是不是認識戎問楓。
戎問楓以為衛司雪跟他開玩笑,手裡麵甩著士兵的名牌,慢慢抬起頭看向衛司雪。
結果衛司雪眼睛裡麵沒有半點調侃之意,非常認真地問他:“跟你說話呢,你可認識戎問楓?”
戎問楓:“……”
他鷹目劍眉筆鋒高挺,早已經脫離了少年的纖瘦輪廓,徹底長成了一個成年男人。
可是當初猛烈追求他,甚至逼迫他跟她好的小情人,已經不認識他了。
彈幕先看出了真相,全都笑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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