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糟糕到極點,會稍稍被老天爺眷顧,能收到好消息。
在黑白顛倒的第天,鬱清收到市圖書館發來的錄用通知書,對著郵件箱裡的信函,或許是找到了發泄口,她躲在圖書館後的花園哭了半天。
前天線上麵試時,因為和溫擇敘冷戰,她精神狀態特彆糟糕,對方問什麼答什麼,心底生出懈怠,還犯了禁忌,在考官問她的缺點時,她真的就數落起自己,直到最後才回神是麵試,是找了補,但她覺得自己找補的話蹩腳得很,壓根彌補不了什麼。
在做好被刷的心理準備,她得到了大學畢業季的第一份offer。
對著錄用函,鬱清倍感無力。
她突然發現,在繁忙的工作日,連一個能分享喜悅的人都找不到。
想到了溫擇敘,可他們已經整整四天沒說過話。
她第一次麵對這類事,更不知如何找台階下。
回到宿舍,人瞧見鬱清進門,假裝忙著手裡的事情,不去打擾她。
鬱清才意識到,這幾天情緒低落,大家為了照顧她,都儘量不在宿舍鬨出大動靜,給足她冷靜的空間。
鬱清拿過六級課本去圖書館,現在突然轉變態度怕更會嚇到人,打算到飯點再約她們,慢慢破冰。
最近她應驗一句老話,一方麵不順遂,另一方麵就會風生水起,連續四次小測,鬱清的六級成績都超過450分,對兩個月後的考試,多了許多信心。
臨近飯點,律師發來信息,告訴她最新的消息。
張璃霓願意放棄筆名並注銷所有和霓裳相關的社交賬號,封筆退離圈子,希望鬱清能放過她。
條件看似好,鬱清還是小心為上,問了身邊人的想法。
最近鬱清和水月聊得不錯,把律師的話轉述,詢問她的建議。
水月:【不行!】
失溫的春柔:【怎麼不行了?她已經承諾會退圈,也不再畫漫畫。】
水月:【沒有屁用,霓裳又不是會良心發現的人。寶貝我給你找人現身說法。】
鬱清沒弄懂水月話的意思。
分鐘後。
“長空和他的四個大佬”群彈出消息。
水月:【@孤靈你趕緊給我們春柔妹妹說一下你當年被惡心過的事。】
孤靈:【……】
孤靈:【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回想起來還是很心痛的,嗚嗚嗚嗚嗚。】
水月:【大老爺們哭個啥,好好說話。】
孤靈插科打諢兩分鐘後才進入主題。
一提到要說當年吃過的虧,長空和王與全部冒泡。
孤靈:【我就像光著膀子被你們看。】
水月嫌棄他囉嗦,不留情懟他:【你有六塊腹肌?有我就看。】
孤靈:【……少兩塊。】
水月:【那就彆廢話,好好說,春柔妹妹還等著給那邊答複。】
孤靈鬨夠了,說正經事:【當年我被人抄襲,對方也說封筆退圈,甚至給我保證書的那種,我覺得挺不錯的,就答應了,結果他在網絡上公開這件事,私下買水軍黑我,說是我逼迫他退圈的,當時評論區最荒謬的說法是“他抄襲道歉就好,為什麼要把一個人趕儘殺絕,為什麼要毀掉一個人的夢想”。】
水月忍不住插一句:【我先說哈,抄襲biss,就是錯的,彆扯七扯八什麼夢想,是他們自己先玷汙了自己的夢想,偷我們的夢想實現自己的夢想,惡心不惡心啊!】
鬱清認同水月的說法,問:【然後呢?你怎麼解決的。】
她壓根沒多想對方會反過來利用這件事,以為到這裡已經算是最後的結果了。
王與:【他打了整整一年的官司,每天不是在畫漫畫就是在忙官司。】
水月:【差點弄得精神崩潰,唯一收獲的是長成漫畫裡的削瘦少年,帥得要死。】
王與調侃:【收獲還挺大的。】
水月:【那不是,努力減肥兩年都沒瘦,這一下直接成帥哥人氣漫畫家,這個噱頭拿出去,漫畫賣脫銷。】
孤靈:【……】
真是他的好朋友,傷口就算愈合了,依舊撒鹽。
雖然想法不道德,但鬱清前段時間看過孤靈的微博,他去雲南旅遊發了一組照片,確實是個大帥哥,怎麼說……也是收獲。
失溫的春柔:【我現在要怎麼辦?】
鬱清想聽聽經驗者的建議。
水月:【……難住我了。】
孤靈:【反正不能答應就對了。】
長空:【你要不問問律師,把情況反饋,看看他們能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王與倒是給了一個好主意:【就事論事,不要除了這件事以外的任何承諾。】
鬱清恍然大悟。
輿論戰最怕牽扯不相關的事,把事情變得複雜,而且隨時要防備被人倒打一耙,最保險的做法就是直指矛頭,不拖泥帶水。
鬱清和幾位大佬道謝後,給律師回複消息。
隻要對方對於抄襲的事情公開道歉,進行賠償,同時要求網站判罰,其他的條件她一律不提。
王與給鬱清私發消息:【春柔,雖然話有些殘酷,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鬱清驚訝大佬竟然會私聊她,誠惶誠恐說:【您、您說。】
王與:【要永遠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審判抄襲者,所以你的解決對策就照著這個思維邏輯,怎麼保證你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就好。】
鬱清腦子像被人打通:【好!謝謝您!】
王與:【不用客氣,也不用說您。】
鬱清:【好!謝謝王哥!】
王與倍感無力:【嗯……】
鬱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與被叫王哥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律師給鬱清回複,知道怎麼做了,讓她放心。
鬱清放下手機,把書本裝到書包裡,拉好拉鏈,背上書包走往電梯間。
入春後,京北回暖,夜間涼風習習,不至於太冷,微微寒,穿一件打底衫和風衣正好。
鬱清春季的衣服沒添新,身上穿的是前年買的,衛衣抽繩的線頭被磨開,闊腿的水藍色牛仔褲洗得發白,低頭看眼球鞋。
這雙鞋是上個月溫擇敘出差給她買的,□□色,兔子圖案,說是看著可愛就買了,無功不受祿,想退掉,但退貨程序麻煩,鬱清隻能收下,她偷偷查過,小幾百塊,不算特彆貴,是她能接受的消費水平。
去到宿舍,人正打算出門,鬱清笑說:“去西門嗎?我和你們一起。”
難得見鬱清露出笑容,關愫愫感動到要落淚:“嗯嗯,你要一起嗎?”
鬱清放下書包,隻拿了手機:“要,一起去!”
童倩和關愫愫跑過來,一人摟著鬱清一邊胳膊,嘴巴喋喋不休說起話。
誰也沒有提怎麼回事,就很順其自然地熱絡起來。
鬱清很喜歡舍友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每次不管是誰心情不好,她們都會留足空間,等到心情好了,稍微示意一下對方,立馬又恢複如初。
那她和溫擇敘呢?
方法可行?
鬱清煩悶歎氣,其實不是行不行的問題,她還沒想好怎麼麵對溫擇敘,也不知道怎麼處理他們這段關係,隻是覺得很難……恢複到曾經,她也做不到無事發生。
走在校園大道上,童倩和關愫愫八卦最近校園裡的趣事,鬱清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提問。
楊果麥調侃鬱清是消息滯後戶,每次有瓜不僅不知道,還要把瓜喂到嘴邊才知道吃。
四人鬨騰著,關愫愫忽然緊張兮兮地問:“小清,那個帥哥是不是在看著我們?”
“哪?”童倩最先反應過來,東張西望,被楊果麥壓住腦袋,警告說:“彆亂看,彆人會知道我們注意到他。”
童倩不這麼認為。
如果說有個男人正在看著她們,展開可能是個驚悚故事,但要是說一個帥哥在看著她們,說不定是一場浪漫愛情的開端。
鬱清看去,停下了腳步。
校道樹木參天,樹影綽綽落在男人身上,一身黑色的衝鋒衣,黑褲白鞋,清爽乾淨,微微逆著光,隻露出下半張臉,因為戴著眼鏡,完全看不出男人的表情。
溫擇敘怎麼來了?
他就這樣站著,一動不動。
鬱清感受得到。
他在看著她。
四天不見,莫名感覺他周身氣壓低沉,落寞獨獨籠罩著他。
關愫愫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鬱清,不確定說:“你……認識?”
童倩皺眉,摸了摸下巴:“怎麼感覺……男人有些眼熟?”
鬱清緩過神:“是找我的,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正要走,被楊果麥拉回來,問道:“真是認識的?”擔心男人對鬱清不軌。
鬱清被嚴肅的楊果麥嚇得磕巴,點頭:“他,他是我丈夫。”
“嘁!”關愫愫酸酸說,“我說寶貝,男朋友就男朋友,還給喊老公,你們膩歪不膩歪啊。”
鬱清馬上改口:“嗯……是我男朋友。”
一緊張說出了真實的關係。
童倩也酸了,心底為舍友開心,畢竟對方可是大帥哥:“去吧去吧,找你老公去。”
不擅長說謊的鬱清默默受下他們的調侃,本來也是老公,沒什麼好否認的。
這會兒,一聽是男朋友,人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甚至把鬱清往外推,讓她趕緊去。
看著鬱清走向男人,關愫愫和童倩說:“是不是和好的節奏?”
鬱清最近心情不好,她們立馬就懂小兩口是不是吵架了。
“怎麼也得和好了吧,要不然我們小清又要emo了。”
“不要再看了。”楊果麥催她們,“小清會不自在。”
關愫愫和童倩異口同聲:“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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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清走到溫擇敘麵前,終於看清鏡片下那雙狹長的眼,淡淡的,一片死沉。
“吃晚餐沒?”溫擇敘問她。
開口的聲音疲憊,應該沒休息好。
鬱清:“沒。”
溫擇敘:“一起?”
鬱清‘嗯’了聲,沉默地跟他並肩走在校道上。
溫擇敘開車到隔壁市區的一家餐廳。
鬱清以為他會開車回家。
點完菜,兩人誰都沒說話,特彆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