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他渡她。(1 / 2)

玻璃門合上,搖擺幾下,風被帶進來,帶出去,吸煙室煙味依舊濃烈。

在玻璃門搖擺停下前,鬱清思緒才從混亂中撥開一條路,緩慢轉動。在思考之前,本能地拉開那扇才停下來的玻璃門,追了上去。

鬱清拉副駕駛的門,從裡麵鎖了,打不開。拍了拍門窗,差不多三分鐘後,車窗下降,露出溫擇敘淩厲的側顏,鬱清說:“開鎖!”

“鬱清,先回去。”溫擇敘語氣比在吸煙室緩和許多,收斂鋒利,調子平平。

“不回。”鬱清攥緊車門把,不肯後退一步。

在馬路上,不顧安危站在車邊,鬱清篤定溫擇敘不會開車,不會傷害她,完全沒有考慮過其他後果。

溫擇敘紋絲不動,鬱清比起他,在沉默的對峙裡,她隻會越發激動,他不得不成為退步的那個。

溫擇敘:“住學校半個月,昨天還打算住家幾天,現在終於舍得回去?”

嘲諷的話被他用輕柔的語氣說出,比正麵的譏諷更讓人無地自容。

“我還以為你不想回去了。”溫擇敘手搭在方向盤的皮革套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有的是耐心陪她站在路邊乾耗。

鬱清抿緊唇。

這事兒是她理虧,她沒什麼好辯駁。前幾天,溫擇敘特地趕來看她,帶了許多好吃的,她卻因為一張沒有修改完的試卷錯過約定見麵的時間,晚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鬱清看著溫擇敘,忽然覺得自己給他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因為這些事她不是不能做到,而她給出的結果無比糟糕。

溫擇敘說得沒錯,她還是那個冷情的鬱清,不會愛人,又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偏愛。

鬱清怕矛盾激化,訕訕鬆開門把。在她動作之前,門鎖開了,往後拉的動作成了開門。

‘啪嗒’一聲,鬱清的思緒跟斷線一般,在回去和坐上車之間,她順從心意坐上了車。

她不怕被溫擇敘冷眼相對,她……應該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去解釋,就算理由很蹩腳,她也不該半途放棄,溫擇敘不信她就一遍一遍去說,說到他真的不耐煩她為止。

回到萬合小區,一進家門,鬱清便攔下溫擇敘,怯生生說:“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鬱清,在你沒拿出一個想好的回答前,不要再解釋了。”溫擇敘垂眸盯著她,嗤笑說,“因為你的每個解釋,都在提醒我,你多不在意我,我對於你多可有可無。”

說完,溫擇敘越過鬱清走回房間。

房門合上,鬱清站在空曠的客廳裡,整個心被揉得七零八碎,拚湊不完整的形狀。

鬱清看到了自己的幼稚,但她無法去解決,起碼現在她是真的找不到辦法去和溫擇敘求和。

晚上,鬱清睡在床上,旁邊的位置是空的,溫擇敘在書房加班,她想等他回來把話聊清楚,直到半夜三點,他遲遲未歸,熬夜習慣的鬱清毫無睡意,心一抽一抽的,特彆不好受。

鬱清起床走去書房,摁下門把手,緩慢推開門。溫擇敘坐在書桌前,手邊的資料隨意堆放,正在撰寫文件。

聽到細微的聲響,全神貫注的溫擇敘被迫中斷,他往凳子後一靠,斜去一記眼神,手間夾著鋼筆,神情端肅,他微微挑了挑右眉,看得出工作被打斷有幾分不悅。

鬱清:“不好意思,打斷你了。還要忙很久嗎?”

“嗯。”溫擇敘坐回去,繼續寫文件,“先睡。”

鬱清沒走,站在門口良久,溫擇敘轉動椅子,看她。

鬱清眨著眼睛看他,“如果你不想見到我,直說就好了,不用刻意避開我。”

“隻是有事要忙。”溫擇敘蹙眉。

鬱清搖頭:“你就是在避開我。”

溫擇敘拿鬱清沒法子,放下筆站起身:“走吧。”

鬱清跟在溫擇敘身後回房,匆匆地上前摟住他腰身,臉埋在他後背。

溫擇敘身子一僵,正要拿開鬱清的手,感受到她緊緊地貼著他,呼吸透過衣衫砸在他的脊骨上。

“溫擇敘,我不想和你吵架,一點兒也不想,我不喜歡吵架。”鬱清特彆討厭父母親麵紅耳赤指責對方,好像懂事以後,爸媽就是這樣,這樣的場景是她最排斥的,也是最害怕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像這時候要你教我怎麼說你才滿意,是很不道德的行為。”鬱清擔心手會被突然甩開,緊緊地交握。

溫擇敘低頭看到橫在他腰前的手,因為太用力,十指泛白,能看到肌膚下細細的紅血絲。

溫擇敘抬手要去拉開她,被她環得更緊,他啞然失笑:“鬱清,這個我教不了。”

“教你怎樣去喜歡一個人,不是你真心要喜歡,沒有任何意義。”

鬱清扯不動溫擇敘,隻能站在他麵前,仰著頭看他:“我沒說不喜歡。”

溫擇敘低眸和她對視,誰也沒接話。

時間仿佛在此凝固。

都在看彼此眼裡的情緒,去猜,去琢磨。

明明是相擁的距離,此刻像是隔著銀河係。

鬱清垂下鴉羽般的睫毛,輕顫著,抖著聲音張口。

“溫擇敘……我知道你比我大,你比我知道得多,你生活閱曆比我豐富,我在你麵前完全就是一個幼稚的小孩。我意氣用事,想問題不深,莽撞做出很多可笑的傻事,我和你之間就是存在一段無法跨越的差距。”

鬱清語氣越發急。

“我不知道怎麼去彌補,讓你生活停滯七年?或者重新來過,我早出生七年?”

“這就是無解題啊……”

“我不想隻站在你身後,我應該站在你身邊。”

“我想從現在努力,我也想變得很好,有能力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做一個和你一樣優秀的人。

這句話她說不出口。

太難了,也害怕自己做不到,會打臉的。

溫擇敘抬手,在空中頓了下,伸手把她拉到懷裡:“好了,不說這些。”

忽然狠不下心來對她,溫擇敘在心底無奈地歎氣。

心想。

要不就算了,這樣也挺好的,不逼她支愣起來,迷茫就迷茫,哄騙著她跟他一輩子好了。

鬱清拽進溫擇敘的衣角:“我哥說以後我可能會遇到更好的人,我覺得不會的,彆人再好,在我心裡你也最好。”

溫擇敘瞬間明白了,眼神沉了幾分

今晚鬱清說這些話全是因為鬱聞晏亂和她聊什麼人生大道理。

這一筆先記下,賬以後算。

溫擇敘拉開距離,看她,問:“多好?”

鬱清凝視著他:“你懂得比我多,但從未看輕我的無能和淚水。”

在她心裡。

神明渡眾人,他渡她。

溫擇敘扣住她肩膀,終究是心軟了:“鬱清,這事不給個交代過不去,你好好想,想清楚給我說明白,知道嗎?”

鬱清小小聲:“知道了。”

又怯聲問他:“還生氣嗎?”

“生氣。”溫擇敘彎腰捧著她臉,“我可以給你時間,關於以後的事,必須好好想,不能逃避。”

鬱清怕談崩,埋到他懷裡,乖順說:“知道了,我會好好想的。”

晚上睡覺,鬱清就窩在溫擇敘的被子裡,另一床被子被她丟在角落,伸手摟著他腰身,躺在他胳膊彎裡。

溫擇敘看到這個場景,莫名覺得好笑,低身在她耳邊叫了聲:“寶寶。”

鬱清抬頭,頭發蹭得淩亂,臉頰紅彤彤的,眼神茫然。

“我是比你年長,但是在感情裡,我和你是一樣的,誰也沒好過誰。”溫擇敘枕著一邊胳膊,側臉看她,“也彆老想著我比你大,有點傷人了。”

鬱清:“好。”

今晚的鬱清過分乖巧,乖到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溫擇敘克製作祟的壞心,隻是糾正了她幾句。

等到鬱清睡著,溫擇敘起身去書房加班。

還真的不是故意避開她,手頭的工作有些多,想到要做的事,決定再忙忙,這段時間要全部處理好。

鬱清並不知道睡著後發生什麼,一覺睡醒去參加宿舍聚餐。

大學同屋四年,四人的感情要好,鬱清和她們玩在一起特彆放得開,因為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麼時候,今晚大家也都不客氣地玩起來。

要了一間小包間,關愫愫開了幾瓶家裡帶來的好酒,不常碰酒的四人才喝幾口就上臉了,微微醺,眼睛開始失去焦距,迷瞪著。

氛圍被炒得正好,葷素不忌的話題越來越多。

鬱清被拷問一些戀愛的細節,實在羞得回答不上來,最後盯著三人,坦誠說:“其實他不是我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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