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鬱清規矩坐好,看著對麵動作慢條斯理的男人,有種她才是客人的錯覺。
低頭一看,心跳差點停下。
她忘了自己還穿著睡衣!
“果汁。”溫擇敘插好吸管遞過去,補充一句,“甜的。”
鬱清:“晚上喝會胖的。”
溫擇敘好笑說:“你哥說,你胖點好。”
這句話不假,鬱聞晏從學校念叨到夜市攤,又從夜市攤念叨到家裡,十句話裡八句話離不開鬱清,炫妹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我……”鬱清不太好意思拿。
溫擇敘坐下來,和對麵的女孩高度平齊,顯得自己隨和一些:“喝甜的,心情好。給。”
鬱清抬眼瞧溫擇敘,眸光因為他主動示好的舉動而閃動。
“謝謝。”鬱清接過,嘬了一口。
很甜很甜。
煩躁的心確實平靜了下來。
空氣安靜下來,鬱清低頭看著地板,不知道能說什麼,書房爭吵的聲音越來越高,擔心地往裡看了眼。
溫擇敘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說:“如果有什麼想說的,現在進去說是最好的時機。”
“現在?”鬱清惶恐,“會給爸爸添亂的。”
溫擇敘淡笑:“小朋友,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擔心其他人?”
鬱清瞥了眼溫擇敘,心裡更沒主意了。
溫擇敘起身去拿沙發旁的外套,遞給她:“天冷,披一下。”
單穿一件睡衣的鬱清立馬接過來,套上遮擋好。
外套上有淡淡的煙草味,苦澀味衝進鼻尖和舌根,好像嘗到一般。
鬱清才發現不是她的外套。
應該……是鬱聞晏的吧?
“不用太懂事。”溫擇敘坐回原位,“小孩有任性的資格。”
“我十四了,也不小了。”鬱清莫名不喜歡溫擇敘把她當孩子看。
溫擇敘笑:“嗯,鬱清有任性的資格。”
鬱清心被這句話狠狠砸到。
是鬱清有任性的資格,不是任何人。
鬱清又一次看向書房門,深呼吸一口氣,拉下外套,最後下定決定走向書房。
溫擇敘就站不遠處,鬱清回身看了他一眼,他抬抬手,示意推門。
鬱清推開了那扇門。
快打起來的父子住了手,鬱清在他們開口前,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爸爸,我不想和媽媽生活了,我可以……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嗎?”鬱清攥緊拳頭,不停地冒著虛汗,聲音到後麵已經開始發抖,“我……不想和他們住一起,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
鬱清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開始乾著急。
鬱荊誌愣了好一會兒,在女兒急哭前,顧不來其他,直接說:“好!”
“喲,我的老父親,不是怕打官司嗎?”鬱聞晏說風涼話,“我還以為你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
“閉嘴!”鬱荊誌惡狠狠地瞪過去。
鬱聞晏:“行,我閉嘴。”
鬱荊誌笑著看鬱清:“你哥亂說,你彆聽。”
鬱清不點頭也不搖頭,兩邊都不得罪。
鬱荊誌:“如果這樣應該要打官司,囡囡你……”
撫養權先前定好了,按照裘芯的性子,打官司少不了。
“我沒事,就怕……爸爸嫌棄麻煩。”鬱清很緊張說出心底的想法。
“不會不會!”鬱荊誌攬過女兒的肩頭,好聲哄著,“你好好休息,其他交給爸爸,明天請假一天,爸陪你去買生活用品。”
“啊?”鬱清驚訝。
鬱荊誌和煦笑笑:“書桌矮了,明天我們換新的。”
明白父親的意思,是要她住下來。
“好!”鬱清甜甜一笑。
鬱聞晏插嘴:“我明天沒課,我跟著去就好,你上班去吧。”
“滾!”鬱荊誌恨不得沒有這個兒子,隻會氣人。
鬱清看著父親和哥哥吵架,開懷笑了笑,走到門口往外看去時,沒有發現溫擇敘的身影,應該是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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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後,鬱清也不知道鬱荊誌怎麼和裘芯說的,她不需要顧及其他,就安安心心住下來,鬱聞晏也常回來住,但是沒有再見過溫擇敘。
再此見到溫擇敘是初三某次尷尬的雨天。
第一次經期的鬱清褲子臟了,急著趕回家,不敢亂看四周,路上便利店的老板娘叫住她,給她遞來了衛生巾和一件黑色夾克,讓她先用來應急。
因為褲子已經臟了,鬱清隻能拿過黑夾克綁在腰間。
老板娘確認她處理完便離開,鬱清撐著傘站在窄巷裡,看了眼腰間的衣服,很莫名的想到那天晚上披在她肩頭的外套。
不是同一件,但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來。
猶豫了三分鐘,鬱清往回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就感覺如果轉身走了,一定會錯過讓她後悔一輩子的事。
去到便利店的廊簷,看到一個男人穿著白襯衫,肩頭被打濕,連帶著發尾也是濕的,站在吸煙區裡,嘴裡含著煙,點燃後吸了幾口,漫不經心打量四周時,注意到她的存在,勾唇溫和地笑了笑,把煙拿下來,揉滅。
“鬱清。”溫擇敘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揚,沒有意外。
他知道她在附近。
所以……
鬱清:“謝謝你的衣服。”
她還沒傻到看不出來衣服是誰的。
溫擇敘拍了拍凳子,說:“給你買甜果汁,坐。”
鬱清想坐下又怕臟到腰間的外套。
“臟了就洗,衣服不是用來寶貝的。”溫擇敘看她一眼,進便利店買了兩盒果汁。
塞到鬱清手裡的那盒是溫的,摸著盒子,暖意從手心直達到心窩,因為冷雨變得發顫的身子逐漸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