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意算盤打得響,也不是嘴上說說,已經開始著手打聽消息。
聽說新進來了幾位娘娘,新來的站不住腳,肯定更好賣乖投靠。
在琉璃認識的人裡,隻有三順最消息靈通。
三順經常和她們這些宮女做買賣,他從宮外帶首飾和胭脂水粉,再高價賣給她們。
雖然賣得很貴,還是有很多人買。因為隻有他有。在這寂寥的深宮裡,首飾和胭脂水粉,倒是最觸手可及的快樂了。
三順已經三十多歲,其實說起來也沒出息。三十多了,也沒怎麼升官發財,隻能靠著倒賣首飾和胭脂水粉賺點錢。城月的那個桃花耳環,就是在他那裡買的。
琉璃掏了掏錢袋子,這些年,她還是攢了點錢的。琉璃是知道三順的德行的,貪財,她一咬牙,拿出了大半積蓄來找三順。
三順是八歲被賣進宮裡來的,他出生的時候,他爹給他取的名字。意思是盼著世道順,家裡順,他也順。
結果沒一個應驗的,全都反著來。
他剛出生沒多久,老家就發了洪水,他娘就這麼被衝走了,連帶著他大不了幾歲的姐姐。後來他爹帶著他,又娶了後娘,但是日子也不好過。後來後娘又生了個兒子,日子更加不好過。
有一天沒一天的,也挨到了三順八歲。日子實在混不下去了,他爹不知道從哪打聽到,宮裡要人,不過要剁了子孫根去伺候。
三順那時候還不太懂事,被他爹帶著,賣進了宮,懵懵懂懂就沒了子孫根。他光記得痛不欲生,他哭得很凶。
再後來,一晃就過去了好多年。
三順遠遠就看見了琉璃,琉璃是脾氣暴躁的,今日卻格外低眉順眼,他一看便知她定然是有事相求。
三順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故意開口:“喲,這不是琉璃嗎?”
琉璃笑了笑,湊近了些,這是她不太想給彆人知道的事。
琉璃壓低聲音:“三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三順睨她一眼,“什麼事?”
琉璃從袖子裡拿出銀子來:“我想讓你幫我打聽打聽,牽個線,挪去哪位娘娘宮裡,你看怎麼樣?”她把銀子塞給三順,擠眉弄眼。
三順打量她一眼,琉璃長得還算不錯,五官端正,小有姿色。就是總是惡聲惡氣,凶得很,徒增幾分刻薄。
三順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手感不錯。
琉璃隻以為他貪財,沒想到還好色,她哪裡能忍,脾氣上來,一巴掌揮在三順臉上。三順捂著臉,哎喲一聲,臉上立刻浮現出幾個巴掌印。
琉璃指著他鼻子罵道:“你個老東西,給你錢還長臉了是吧?”
三順捂著臉哎喲叫喚,他下了麵子,也板著臉:“嗬,那你的忙我可幫不上。我這麼多年了,都沒嘗過女人是什麼滋味,你讓我摸摸,我就幫你。”
琉璃瞪著眼,像要噴出火來,直把三順射穿。
城月隻遠遠看見琉璃的背影,和三順靠得很近,她以為三順又有什麼新東西賣。可惜她囊中空空,已經沒錢再買了。
城月從他們旁邊的路上經過,她比琉璃長得更勝三分,算不上傾國傾城,但肯定算個小美人。就可惜了,是個傻子。
三順目光跟著她走過去,不由得看呆幾分。
直到城月走遠了,三順才收回目光,仍舊端著架子。
“你自己考慮吧?我可有人脈。”
琉璃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心下暗道,那傻子確實長得還可以,平日裡大家也都承認這一點。不妨叫三順去打她的主意,她順便占個便宜。
琉璃收了怒意,不懷好意笑起來:“三順,城月長得好看嗎?”
三順斜著眼:“好看啊,比你好看多了。”
琉璃哼了聲,“你不是沒嘗過女人嗎?城月豈不是剛好,又是個傻子,又長得好看。這不是恰好嗎?”
三順半信半疑:“可是……她又沒傻到那種地步。”
琉璃冷哼一聲,“怎麼?你有賊心沒賊膽啊?怕什麼,她每天去冷宮打掃,冷宮裡什麼人也沒有,你就悄悄跟著她,冷宮這麼大,她怎麼叫也沒人聽見。”
她覺得這想法有些惡毒,可是這宮裡就是這樣,勾心鬥角的。這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命不好,生來是個傻子,還是個長得好看的傻子。
琉璃恨恨咬牙,“我幫了你,你也得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這事說出去,嗬嗬。”
三順瞪大了眼,心中盤算著,琉璃所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他吐出一口惡氣,揉了揉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還得幫我。”
琉璃看著他,“怎麼幫?”
三順說:“你得告訴我,她什麼時候去冷宮?若是她要告發我,你也得幫著我。”
他陰惻惻地笑起來,“咱們倆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個人不好過,兩個人都不好過。”
他這陰狠的小人嘴臉,讓琉璃覺得非常不舒服,她心道,待她攀上了高枝,一定要踩他幾腳。
可如今,她還得仰仗三順,才能攀上高枝,也沒辦法,隻好答應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得替我找位好主子。”她咬牙切齒道。
“這是自然。”三順摸著帽子上的須須笑起來,腦子裡浮現出城月的臉。
第二日,天氣不怎麼好,雲色陰沉沉的,罩在頭頂上,看著就要下大雨。
城月看了眼天色,有些不妙。要是下了大雨,楚星還會來嗎?
她有些擔心。
吃過早飯,城月照舊往冷宮去。待她出了門,琉璃便往三順那兒去。
“她去了,你快跟著去吧。”琉璃不耐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