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月緊緊抓著楚星的衣袖,忍不住地顫抖。
楚星放開了紅杏枝,他的嘴唇是涼的,手掌又是熱的。
一個是春天,一個是夏天。
在春夏之交,是城月忍不住砰砰砰的心跳。
心跳得好快,又要死掉了。城月忍不住想逃跑,她推開楚星,“不……不能再這樣了,我好難受。”
楚星看著她,眸光晦暗。
這種神情,讓城月感覺忍不住想憐愛他。她解釋:“沒有討厭楚星的意思,就是……就是我覺得太快了,心跳得太快了,我好害怕,楚星,明天再來好不好?”
她無意識地撒嬌。
楚星點頭:“好。”
他低頭替她扣好鬥篷,他們糾纏了好久,飯菜都已經涼了。
城月肚子適時地叫起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飯。”
楚星把飯食拿出來,看著她吃。她吃得很快,不知道為何今天格外地餓。三兩下狼吞虎咽,解決了吃食。
城月伸了個懶腰,又迅速地感覺到困意。她抱住楚星的胳膊,已經很自覺地尋找睡覺的好位置。
楚星胳膊托住她,哄她睡覺:“睡吧。”
城月入睡得很快,楚星看著她安寧的睡顏陷入沉思。
她真的這麼信任他,睡覺的時候全然沒有防備。或許也不是,在她的世界裡,也許誰都是好人。她對誰都是沒有防備的,他並不是唯一。
想到這裡,楚星有些煩躁。
他隻接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他認為城月是自己的所有物,就像那隻貓一樣。
貓是他的貓,不可以對彆人搖尾乞憐。若是貓這麼做了,他會不高興,甚至生氣。
如今亦然。
楚星吐了口氣,手掌輕拍著城月的背,這是他從未做過的動作。關於這種動作,楚星的記憶還停留在幾歲的時候,那時候他不是由母後照顧,而是由宮裡的姑姑照看。那位姑姑也會像這樣,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入睡,甚至還會哼一首不知名的小調。
關於那小調,楚星已經記憶模糊。那位姑姑的臉,楚星也記憶模糊了。
他對女人的記憶,似乎尤為短暫。不,其實不隻是對女人,對生活裡的很多事情,記憶都很短暫。
故而楚星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被他們稱作“冷酷無情”。
那時候,那些老東西就已經在勸誡:若是他為國家君主,國家必然要遭受不幸。
他們都這麼認為。
可並沒有用,因為他是嫡子,且擁在政事和軍事上有優秀的才能。而他的那群兄弟們,要麼是廢人,要麼就是懦弱。
楚星即位第一件事,便是把他們都殺了。
因為這樣才能斬草除根。
那時候,他也為人詬病。
楚星把思緒從記憶裡拉出來,他從未想到自己還有這一日,會抱著一個女人。但是在這一方天地裡,他不是君主,亦不是皇子,他隻是一個叫楚星的人。
城月在他懷裡睡著,睡顏嬌憨。她無意識地咂摸嘴,呢喃了一聲。
是在叫他的名字,楚星。
是做夢了嗎?夢見了他?
楚星的眉頭微微皺著,他心中的大火還在燒著。
其實很難受。
楚星單手托住城月的背,不讓她掉下去。
帝王寡情寡欲,這是他們對楚星的評價。
楚星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找到自己的靈魂,一把抓住,跳入碧藍色的深海裡。
情也好,欲也好。
誠然是……
極好的。
他從前沒有,也認為沒有必要有。可是此時此刻,又覺得或許是必要的。
他看著城月的臉,她這麼安穩地睡著,全然不知他在做什麼。
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喃喃叫著楚星。
一聲聲,都化作護春泥的花,提供源源不斷的養分。
直到綻放出花朵來。
城月在做夢,是一個噩夢。她夢見有一隻好大的老虎在追著她跑,於是她瘋狂地跑,瘋狂地跑。
她想要楚星來救她,楚星也在前麵跑。
她追上去,抓住了楚星。然後楚星忽然也變成了老虎,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將她一口吞進去。
“啊。”城月嚇醒過來,無意識地顫抖。
她拍著胸口,張著嘴喘氣。
“嚇死我了,楚星。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一隻老虎在追我,又夢見你把我吃掉了,你也變成了老虎。”
她嫣然一笑,含笑說著噩夢的夢境。
“你怎麼了,楚星?你也做噩夢了?”城月發現楚星臉色也不好看,額頭上一層汗。
她抬手替他擦汗,“彆怕,做夢而已啦。我做夢從來不怕的,就像剛才的夢,我就不怕。因為我知道沒有老虎會追我,楚星也不會變成老虎把我吃掉。”
她笑嘻嘻地安撫楚星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