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月嘴角還殘留了一點殘渣,她見楚星盯著她看,忽然意識過來,從袖中拿出手帕,將嘴角擦拭乾淨。
看見了手帕,她又想起自己還在做的手帕。
“楚星,我給你做的手帕可能要久一點才能送給你了,因為我太笨了,學得好慢。”
“嗯?沒事。”楚星收回視線,用小刀切肉,拿過旁邊食盒裡的盤子裝好,放在城月手邊。
城月目光隨著他的動作,在架子和盤子之間流轉,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楚星片下來一盤子,推到城月手邊。
城月眨著眼,直接伸手抓了一塊肉放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羊肉有一些輕微的膻味,不仔細分辨,還覺不出來。膻味被本身的香味蓋住,牙齒咬開肉的時候,鮮香在唇齒之間迸發出來,一下子讓人感覺到驚豔。又嫩又滑的羊肉,在口腔裡咀嚼,肥肉的部分肥而不膩,肥油流下來,香味四溢。
城月連連點頭,忍不住揮動著手。她又抓了一片,遞給楚星。楚星張嘴,從她手裡咬過羊肉,嘴唇碰過她的手指。
城月盯著他的動作,眨著眼迫切地詢問:“好吃嗎?”
楚星嗯了聲,“好吃。”
城月是第一回吃羊肉,因而很激動。可楚星不是,每年冬天,宮裡總有吃羊肉的時候,甚至要分送到各宮裡去。
這一年的羊也如期送到各宮裡,做主子雖然說有些膽戰心驚,可是這會兒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
有人覺得就這麼著也不錯,一輩子沒恩寵也罷了,好歹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隻要能活下來,這輩子也不錯了。
也有人並不滿意,畢竟空有優渥物質,卻被放逐在寂寞裡。
李珠宮裡收到羊肉的時候,是柳枝送過來的。李珠當然記得她,二人目光對視一眼,李珠道:“既然送來了好東西,你們就拿下去烹了,趁著新鮮吃了吧。”
這是摒退左右的意思。
“是。”一眾宮人便應聲退下去。
殿中剩下三個人,李珠問:“可有什麼話要說?”
柳枝低著頭,“娘娘,陛下今日獨自拿了隻羊腿,不知道去了何處,也不準叫人跟著。”
“哦?”李珠倒了杯茶,茶水熱氣升騰而起,她聞言抬起頭來。
“可知道陛下去了何處?”
柳枝搖頭:“不知。陛下時常如此,一個人在宮裡走動,不準人跟著。”
“哦,興許是一個人清靜去了。”李珠不以為意,“你回去吧,小心點彆叫人發現了。”
柳枝點頭:“奴婢明白的。”
目送著柳枝出了門,李珠把琉璃也打發出去,殿中唯獨剩下她一個人。這會兒是黃昏時候,殿中點了幾盞燈,李珠從袖中拿出一卷紙條,放在燈上引了火,火燒起來,扔進旁邊的爐子裡去。
這是她父親寫過來的信,詢問起她的情況,寥寥幾句問起她好不好,大多是問她有什麼進展沒有?
李珠其實心中狐疑,她的父親,是否隻是為自己謀朝篡位尋一個由頭。而並非他口中所說的,為天下為蒼生百姓。
李珠起身,行至榻邊,手撐著頭,閉目養神。
她入宮已經有些日子了,連陛下的麵都沒見上幾次,還要算計他。
她複睜開眼,從窗戶瞧出去,隻覺得心情也如同這天色一般。
·
羊腿很大,片下來的肉整整兩大盤子,最後還剩下幾塊骨頭。
城月趁著他一邊片肉,一邊偷吃,一邊還給他塞吃的,就這麼著,也吃了大半。
城月捂嘴,打了個飽嗝。她一直沒用筷子,這會兒手指上全都是調料和油味兒。
好香,城月忍不住舔自己的手指。
“好好吃啊,楚星。”城月眯著眼笑,把手指擦乾淨,接過楚星遞過來的水囊。
她以為是水,打開卻是乳白色的,冒著奶香味兒。
城月看一眼楚星,楚星側身在處理架子的爛攤子。她仰頭,喝了一口。
原來是羊奶。
有一些怪。
她第一次喝,嗆了嗆,有些許從嘴角流出來。
楚星接過水囊,“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