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讓人把飯菜熱過,又重新送過來,喝過藥後似乎是好了些,略吃了點東西,不過不如平時多。
吃飽了就犯困,城月耷拉著眼皮,又不太想睡覺。
她有氣無力地說話,“楚星……”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反正覺得不□□心。
楚星把她撈起來,放在懷裡,寬大手掌輕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
“在。”
她眼皮漸漸落下去,直到閉上,傳出平穩的呼吸聲。
如果楚星沒事,也不介意在這裡待上一日。
但越近年關,事情越多。
沒一會兒,便有人來稟報。
楚星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回床榻之上,忍不住嘖了聲。
出門的時候,又叮囑她們:“若是她醒了找我,儘快叫人過來通知孤。”
“是。”宮人們皆點頭。
臨走,又想起城月所說的話。
問道:“今日還有誰來過?”
宮人低頭答了,說是幾位娘娘來過。楚星嘴角拉了拉,吩咐道:“日後除了孤,不許放人進來。”
“是。”
楚星出宮門的時候,雪停了又下起來,順著衣領落進人脖子。他不由想起今日朝上,那些臣子極力反對他讓貴妃住坤寧宮的事。
這本是他的私事,他喜歡讓誰住哪兒,便住哪兒。
他們隻知道指手畫腳,煩人得很。
楚星又覺得自己惱怒起來,他眉宇之間又現鬱色,大步上了轎攆:“走吧。”
·
李珠抵達寺裡已經有兩日,一切安定下來,除了山上天氣格外冷,其他一切都好。
她連一個宮女也沒帶,孤身一人。
這雲安寺裡條件還好,也沒人為難她。李珠剛做了功課,推開自己的房門,屋內已有一個男人在等。
李珠皺眉:“兄長,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李珠的哥哥,李瑾。
李瑾穿著一身深灰色鬥篷,帽子已經摘下,杯中的茶也喝了一半。
“是父親叫我過來的。”李瑾抬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的位置。
李珠歎氣,在他身側位置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父親有什麼話?兄長儘管說吧。”
李瑾看她一眼,這妹妹也算從小嬌生慣養,如今卻是一身布衣,看來略顯狼狽。
“你為何會被罰?”李瑾問。
李珠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她想起自己被罰一事的經過,不知道從哪兒說,隻好含糊其辭:“衝撞了陛下,所以被罰了。”
李瑾聞言冷笑一聲,“你看,這位陛下就是如此暴戾恣睢,他不高興了,管你如何。”
李珠沉默不語,她曾經也這麼以為。甚至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要死了。結果沒有,她活了下來,隻是被罰來這裡而已。
她覺得似乎陛下也不是那麼暴戾,正欲開口:“兄長,但是我沒損傷,隻不過是來了這裡,或許……”
李瑾冷笑一聲,眼神也冷下來,眼風掃過:“你想為他辯解嗎?珠珠。”
李珠張著嘴,卻啞口無言。
“我沒有。”蒼白無力。
她明白父親和兄長對陛下的怨恨,畢竟兩年前,她的大哥,便是死在陛下手中。
從那之後,父親和兄長便記恨陛下。
她從前也記恨,可同時又懷疑這種恨。
自從大哥死後,父親和兄長便一直在謀劃,推翻陛下。
站在李家人的立場,李珠覺得能理解他們。可是李珠又覺得矛盾,他們總是說陛下暴戾,不適合做一國之君,他們是為天下百姓謀劃。
可這話的真假有幾分,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何況大哥的死……
李珠摩挲著杯子,閉眼不願再想。
聽見李瑾道:“這一回你被罰來此處,你可知道宮裡有大變故?”
李珠搖頭:“我不知道,有什麼變故。”
李瑾又是一聲冷笑,聲音裡還透露著幾分興奮:“陛下寵幸了一個女人,封了貴妃,貴妃身懷有孕。”
他簡單交代出如今局麵。
李珠聞言倒是意外,“哦?”
她還以為陛下不會有女人,這消息聽起來令人驚訝。
不過更讓她好奇的是,這事兒和她有什麼關係?
李瑾見她這麼問,笑道:“好妹妹,這當然和咱們有關係了。你可知道,這位貴妃是個傻子,她若是能剩下一個皇子,豈不是可以利用一番?”
李珠皺眉:“你們想做什麼?”
她直覺他們要謀害人的性命,可若是如此,又與他們口中所說的話,互相矛盾。
李瑾將杯中的茶水全部飲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珠珠,你可是姓李。”
李珠又沉默。
李瑾又道:“待你回宮之後,父親會做安排,到時候再告知你。”
李瑾說完,便從旁邊的窗戶出了門去,不見蹤影。
房間裡剩下李珠一個人,她將杯子轉了一圈,杯子裡的茶水早就冷掉。她倒了冷掉的茶水,又重新倒了一杯。
她想起大哥的死。
她和大哥其實並不熟,因為大哥成日裡遊手好閒,那時分明父親和二哥也常常痛罵大哥不成器。可等大哥犯了事,沒了命,他們又言之鑿鑿痛恨起陛下來。
李珠又歎一口長氣,抬手關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