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2)

#040

邢譽川病了一個星期,高燒不退,腦子迷迷糊糊,有時還會說胡話,認不出人,拉著醫生叫“寧玉”。

徐逞看著躺床上的邢譽川,兩隻眼睛被水光塗得亮晶晶的,抓著他的衣角問:“寧玉,你要去哪裡?”

他忍不住想笑,他可能有預知能力,邢譽川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嘛,還傳染了戚寧玉的心理障礙,打死不去醫院,不肯離開這個房間。

他欣賞夠了邢大老板可憐兮兮的模樣說:“我去拿藥。”

“那你要回來。”

“可不得回來嘛,不然怎麼給你打針。”

徐逞故意用戚寧玉不會說的語氣說話,邢譽川很好地無視了他的回答,鬆了手躺回去一言不發。他懷疑邢譽川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認錯給自己找安慰。

一個星期之後,邢譽川一早起來,燒退了,腦子也清楚了,他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樓,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蘭姨見了他連忙問:“阿譽,你怎麼起來了?好點了嗎?”

邢譽川麵無表情地回答:“我沒事了,吃早飯吧。”

徐逞正好趕來,他進門時還在愁,邢譽川燒再退不下去腦子真的要燒壞了,結果進門就看到邢譽川沒事似的站在那裡。

他走過去直接伸手去貼邢譽川的額頭,“你……不發燒了?”

他不禁“嘖嘖”稱奇,連續一個星期在39度上上下下,睡一覺突然沒事了?

“我沒事,你可以不用來了。”

邢譽川推開他的手,毫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轉身走開。

徐逞愣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邢譽川雖然多年身居高位,但其實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很好相處的。

可是現在,站在邢譽川麵前,他感覺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冰山。

難道這就是邢譽川忽然退燒的原因?

邢譽川沉默地坐到桌上吃早餐,他隻往著戚寧玉以前經常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吃起來。蘭姨見了好幾次想說點什麼,硬是被他這與人隔絕的態度堵得開不了口。

邢譽川真的仿佛變了一個人。

邢譽川吃完早餐就開車去了集團,這段時間集團本來就很混亂,他一個星期沒去更亂了,不隻股價亂,人心也亂,全集團的人都提心吊膽擔心未來。

然而,邢譽川去了之後,沒讓他們重新找回對集團的信心,反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邢譽川去了集團第一件事就是召開股東大會,宣布他要放棄集團控股權,然後是他要與集團“分家”。

消息一發布出去,股民瘋了,員工瘋了,邢家的人也瘋了,但他們都覺得真正瘋的人是邢譽川。

這對邢譽川來說就是往外扔錢,這次分割讓他手中的資產至少損失一半,以百億做單位來記的。

可是邢譽川毫不在乎,無論任何人說任何話對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他就像是鐵了心不想乾了。

等集團分割完成,他才在辦公室裡和邢家的一眾人見了一麵。

以邢隋堂為首,他安坐在位置上,其他人就隔著桌子與他對立。

當初邢隋堂將手中大部分的股分給邢譽川,雖然其他的叔伯們都有意見,但邢隋堂獨尊慣了,到了邢譽川這裡青出於藍勝於藍,心裡存著不滿也還是認了。

可他們手中還是有一部分股分,雖然不多,可這麼大的集團,百分之幾的股份也是上億的分紅,能比得上一些小中型企業的年收了,他們還什麼都不用乾,吃吃喝喝躺著收錢就行。

可現在,邢譽川這一出,他們手中的股份至少縮水了一半,以後還不知道戚驍文會怎麼樣。

“阿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邢隋堂中氣十足地拍了拍桌子,他以為集團在邢譽川手裡更上了一層樓,將來能夠登頂,結果沒讓他等到那天,等到邢譽川把樓給拆了。

他說起來更生氣了,又拍了下桌子,“就算他戚驍文占了股份,也不見得能翻起什麼浪。你不是也收購了他們的股份,有什麼必要這麼做!”

“我不想和他浪費時間。”

邢譽川已經聽他們把差不多的話,來來回回重複了十幾分鐘了,這是他第一次回話,抬眼瞥過邢隋堂說:“我沒時間和戚驍文慢慢拉鋸,我要去找寧玉。”

“什麼!”

一屋子人都驚到了,有人問:“和寧玉有什麼關係?”

可惜邢肅沒來,不然他可以和其他人說說和戚寧玉有什麼關係。

邢譽川不想和他們解釋,直接趕人,“現在已經分割結束,你們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結果,出去吧。”

“阿譽,你怎麼能這樣!”

“可不是,和寧玉有什麼關係?是不是寧玉他聯合戚驍文對付我們的!果然他還是姓戚,流的是——”

“閉嘴。”

邢譽川不管說話的是不是他的長輩,一聲吼過去,對方不敢再出聲。

邢隋堂狠狠地哼了一聲,最後再拍了一掌桌子,“我看你能敗成什麼樣!哼!邢豆豆,我們走。”

他說著怒氣衝衝地出了邢譽川的辦公室,後麵跟著一隻小京巴狗。

其他人見邢隋堂都走了,他們猶豫了半天,如今再和邢譽川掰扯也改變不了結果,再說邢譽川也根本不可能聽他們的。

最終,他們還是隻能心裡憤憤不平,就這麼走了。

邢譽川等到辦公室裡又隻剩下他一個人,終於起了身。

集團分割的結果,他保留了戚寧玉一直負責的新能源車項目,還有集團的大樓,他不想離開戚寧玉陪了他6年多的地方,也不想放棄戚寧玉那麼努力做好的項目。

他下樓去叫李薇通知項目的所有人開會。

一朝之間,集團的變動翻天覆地,其他項目的人都還好,但他們項目還處於還沒有盈利的研發階段,現在集團分了家,資金的周轉肯定會出現問題。

這個時候最可能發生的就是項目解散,他們所有人就此失業回家。

所以,當通知邢譽川要叫所有人開會時,他們都在想這是不是最後一次開會了,當進了會議室裡也都死氣沉沉,垂著頭不想麵對。

邢譽川走進去站到會議室的最前麵,掃了所有人一眼,開口說:“今天開始項目由我負責,所有部門的進度直接向我彙報,除此之外一切不變。”

他話說完,整個會議室都呼吸一滯,紛紛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邢譽川。

有人大起膽子直接問出來,“我們不是要解散嗎?”

“誰告訴你要解散的。”

這句之後會議室裡的所有人才真的確定,他們不用失業了,頓時洋溢起了欣喜的氣氛。

“現在開始。”

沒等人高興夠,邢譽川突然就開始正式上崗工作了。

會議室的人都沒跟上他的思路,反應了半晌才明白了要開始什麼。因為剛剛經曆過要失業的驚嚇,此時所有人都對工作充滿了熱情,哪怕以後他們的領導變成了“邢死神”都一時沒反應過來,激情地開始了彙報工作。

邢譽川沒再像之前參加他們的會議那樣吹毛求疵,他認真地對待了每一個人的問題,給出了最有效直接的建議。

可是所有人都感覺邢譽川還不如以前了,現在像是個冷酷無情的機器,雖然並沒有對他們發火,反而卻讓他們更害怕了。

最後會議結束沒有失業的欣喜消失了,隻有對邢譽川說不出的懼怕感,仿佛死神變成了真的死神。

“今天就到這裡散會。”

邢譽川說完這一句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赦免,在他們準備離場時,邢譽川又突然叫住雷森。

“雷森,你等一下。”

雷森並不意外,甚至覺得邢譽川隔了這麼久才來找他,反而不太對勁。

等其他人都走完之後,會議室裡就隻剩下了他和邢譽川。

邢譽川坐在位置上,開口說話時忽然站起來,麵對著他說:“你知道寧玉去了哪裡嗎?”

雷森不由地揚了下嘴角,“我以為你會問我把寧玉藏到哪兒去了。”

邢譽川這一次沒有計較雷森的語氣,甚至連一絲怒意都沒有,他像是在說明地告訴雷森,“如果你知道,哪怕有什麼線索,請你告訴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雷森篤定地回答,“如果你還想解除合同,我沒有意見。如果你留我下來,我也會好好做完這個項目,因為寧玉希望項目能夠做下去,我會替他好好完成。”

邢譽川像是隻聽到了雷森說的“不知道”,他最後連看也沒看雷森一眼,隻說:“項目不會變的,我會做到最後,讓寧玉看到車上市。”

他說完就轉身出了會議室。

雷森震驚地看著邢譽川的背影,他驚訝邢譽川竟然就這樣走了,沒有逼問他戚寧玉的消息,也沒找一堆理由來找他的麻煩。

邢譽川出了會議室,隨意地往前走,當他停在了戚寧玉的的辦公室門前,他才發現自己走到了哪裡。

他頓了頓還是進去了,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沒動,連戚寧玉用的電腦都還在桌上。

他走過去坐到了戚寧玉的位置上,手輕輕地摸過桌上的電腦,是戚寧玉用過的,還有筆筒裡的筆,是戚寧玉用過的。

他又伸手去打開桌下麵的抽屜,發現裡全是文件,一件私人物品也沒有。他猛然想起之前樓上的特助辦公室,戚寧玉放滿了舍不得扔的小東西。

戚寧玉為什麼不再往抽屜裡放東西了?

他這時才深切地後悔,當初他怎麼會讓冉爍去占了戚寧玉的辦公室,那裡是戚寧玉上班了6年的地方,裡麵的角角落落戚寧玉都放滿了回憶。

可是他卻讓戚寧玉把這些回憶都清空了,現在裡麵已經再找不出一絲關於戚寧玉的痕跡。

“寧玉——”

邢譽川不禁手肘撐到桌上,發出“嘭”的一聲重響,他用力把雙手紮進了頭發裡,許久後又叫了一聲。

“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