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2 / 2)

這段時間他忙著處理集團分割的事,但抽著哪怕幾分鐘的空他也去找了戚寧玉。

戚寧玉住的地方已經空了,他隻找到了戚寧玉泡過水的手機的手機卡。薛原住的房子也沒有人。

他不知道戚寧玉去了哪裡,隻能猜到戚寧玉是和薛原一起走了。他原以為戚寧玉會出國,可是戚寧玉的簽證沒有任何出關記錄。國內也沒有任何交通記錄,但是他的車卻停在車庫裡。

他找了所有他能找到的線索,戚寧玉就像是失蹤了一樣。

邢譽川就這樣在戚寧玉的辦公室裡待了半天,等到晚上了他才回去。

以前他總是不喜歡戚寧玉加班,不明白戚寧玉究竟有什麼好忙的。

現在他也常常很晚才回去,有時甚至不回,因為那個本來應該是他和戚寧玉一起在的房子裡,隻剩下了他,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很難熬。

他不知道以前戚寧玉一個人在家裡等他的時候,是不是也和他現在一樣,看到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哪裡都能回想起來戚寧玉的影子,可是卻哪裡都見不到戚寧玉。

每當這時候他都想狠狠揍自己兩拳,他隻知道每次回來都能見到戚寧玉,他會高興,會滿足。

他卻從來沒有想過,戚寧玉每天回來見不到他,會難過,會生氣。

“阿譽,你回來了?”

蘭姨見邢譽川到了門口半天沒進來,忍不住出來。

邢譽川的視線往門裡眺去,好一會兒才回了句,“蘭姨,我一進去,我就難受。”

蘭姨歎了口氣,“要不然,你搬去彆的地方吧?”

“不,我不走。”

邢譽川堅定地抬腳走進去,直接上樓,還對蘭姨說,“我不吃晚飯了。”

“不吃飯怎麼行啊!喝點粥吧。”

邢譽川不回話,他進了戚寧玉的房間把門關上。這段時間他隻要一回來,就在戚寧玉的房間裡。

他坐下後,先是拿起手機看了看仙人球,自從上次的花掉了之後又恢複成了以前,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他知道哪怕仙人球再開出花,戚寧玉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可他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不知道除了這還能再期待點什麼。

過了許久,他終於放下手機去洗澡,洗完了出來躺上床。

床上仍然放了兩個枕頭,戚寧玉的枕頭下麵有一部手機,他伸手去摸出來。

這是他從浴缸裡撈出來戚寧玉扔了的手機,他把手機修好,重新裝好了戚寧玉的手機卡。

然後,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給戚寧玉打電話,打通之後他手裡的另一部手機就響了。

邢譽川就這樣聽著手機鈴聲,然後點接通,接通後又掛掉,如此重複。

他又一次接通戚寧玉的電話,這回沒有掛,而是把自己的手機捂到耳朵上,像在給戚寧玉打電話般,自欺欺人地開口。

“寧玉,你在哪裡?能不能彆這樣折磨我了,我再也不會強迫你,不會再打擾你!可是你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你走了,你讓我怎麼啊!”

“寧玉寶貝,哥哥快死了,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好什麼好!”

薛原一聲怒吼,他腳踩在路邊的堡坎上,長腿攔住了一個十來歲小男孩的路。遠離城市的夜晚月明星稀,車燈打過來,把小男孩的臉映得發白。

他們剛剛和小男孩買了一袋子梨,結果梨隻有上麵一層,底下全是泥團捏的“梨”,薛原覺得被一個小孩騙很不爽,於是開車追了上來。

小男孩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倚小賣小地說:“我退你一半的錢好吧!我又沒騙人,說我賣的是‘泥’,又沒說全是梨。”

薛原氣笑了,“你家長呢?”

“沒有家長!”

小男孩頓時從薛原腿下鑽過去,跑了,他跑進了田間的小路,他們不熟悉路也沒辦法追。

薛原憤憤地說:“這小孩這麼熟練,一定坑了不少過路的人。”

“算了,走吧。”

戚寧玉覺得百來塊錢沒必要追究,況且還隻是個小孩。

於是,他們回了車上,把車開到前麵的一個小鎮,決定在小鎮給車加水加油,休息一晚再走。

然而,第二天他們一早起來又碰到了昨晚的孩子,小孩見了他們立即就跑。

薛原見人跑,他就追。

戚寧玉正在旁邊的店裡買東西,店主到看到薛原去追那小孩,歎了口氣說:“是小童啊。”

“你認識那孩子嗎?”

戚寧玉好奇地看向店主,店主回:“鎮上的都認識那孩子,怎麼說呢!他其實挺可憐的,他媽有病長年都要吃藥,他爸前幾年去打工,本來一家還勉強過得去,結果他爸出了車禍,癱了,還留了病根。家裡兩個大人都要吃藥,靠那孩子賺錢。”

戚寧玉的手頓了頓,他問店主,“你知道他家在哪裡嗎?”

“鎮口最外麵,翻個坡就是了。”

“謝謝。”

戚寧玉拿了東西回車上,然後下車去找了那個小孩的家。

他沒有經曆過10來歲要賺錢養家的窮,但是他經曆過年幼時無處求救的絕望。他想起那孩子昨晚騙他們買梨時的市儈,被他們發現逃跑又那麼熟練,大約是靠他賺錢不隻一兩天了。

他原以為小孩家會不好找,結果出了小鎮,翻了個山坡,他就看到了一間房子。

一間老舊的,看起來可能刮風下雨就會塌的瓦房。

“有人在嗎?”

戚寧玉走到了門口,門輕掩著,他輕敲了敲門,裡麵沒有人回答。

這時叫小童的男孩忽然從後麵跑過來,一下躥到他身前,把他從門口推開。

小童用著不能熟練的普通話對他吼:“你走!你要乾什麼?”

戚寧玉打量起小童,身上背了一個臟兮兮的舊挎包,鞋上有個洞,露出了一個腳指頭,臉上寫滿了無所畏懼。

小童又說:“我把錢還給你們就是了!你走,不許來我家!”

他說著在包裡掏了半天,從夾層裡掏出來一把鈔票,大多都是零錢。他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扯出來一張百元整鈔,朝著戚寧玉硬氣地遞過去。

“還給你!”

戚寧玉把錢接了下來,然後說:“我口渴了,能不能進去喝杯水?”

小童不耐地回答,“我家裡沒有水。”

他又說:“當你賣我的,一杯水100塊。”

小童懷疑地瞪著他,像是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使,不過還是沒抵過100塊的誘惑,伸出手試探地又把剛給出的100塊拿回去,確定錢回了自己口袋,對他說:“這是你自己要買的,不是我騙你的。”

戚寧玉點頭,跟著小童進了屋。

裡麵的狀況比他想的還不如,不隻沒什麼像樣的家具,連一樣電器都沒有,而且還亂,像是從來沒有人收拾過。

小童去倒水時,另一邊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男人出來。

戚寧玉看過去,男人大腿以下幾乎全沒了,沒有輪椅,就一塊木板下麵加了幾個輪,男人就坐在木板上,用手在地上滑。

男人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戚寧玉省去了所有慰問和客套的話,集團每年都有一筆固定的公益支出,這件事正好是他處理的,他接觸過不少的公益基金或扶貧機構。

他直接說:“你可以給我介紹一下你們家的情況嗎?我可以幫你們解決目前最大的困難。”

男人震驚地瞪眼,滿眼懷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薛原沒有追上小童,回車裡等了半天,等到戚寧玉和小童一起回來了。

他聽戚寧玉把小童家的事說了一遍,以為戚寧玉打算給小童家一筆錢,結果戚寧玉讓他再次見識了一遍什麼叫高效和能力。

他們在小鎮留了一個星期,戚寧玉找到了兩家專門針對小童父母病情的救助基金,又寫了一篇公關稿,讓小童的事得到了大眾的關注,最後爭取到了兩家公益基金的扶貧資助。

然後,戚寧玉又替小童申請了助學基金,他以個人的身份通過基金承擔了小童直到大學畢業的學費。

最後,所有事項都落實時,小童的爸爸抓著戚寧玉的手,“戚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戚寧玉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善良的人,隻是小童讓他覺得在真正的苦難麵前,他所受的算不上什麼委屈。

他最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是邢譽川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救了他,無論後麵發生了什麼,他永遠都會感激當年那個抱起他的邢譽川。

離開的那天,小童給戚寧玉倒了碗水,往裡放了兩大勺糖,端給了戚寧玉,“謝謝戚叔叔。”

戚寧玉接了那碗水,小童忽然把那100塊又一次還給他,“水不要錢。”

戚寧玉喝了一口齁甜的糖水,接下了小童遞來了那100塊,然後說:“以後彆賣‘泥’了。”

小童認真地應了一聲,“嗯。”

接著,他們再次上路,陽光明媚,風輕雲淡。

路上,戚寧玉和薛原一直換著開車,這一段是戚寧玉開。

薛原坐在副駕悄悄打量戚寧玉,他忍不住想按照戚寧玉這個級彆的處事能力,那個姓邢的前男友到底有多慘絕人寰,才逼得戚寧玉要跑路的?

姓邢的前男友在戚寧玉離開小鎮的一個月後,在一則扶貧新聞裡發現了戚寧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