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1 / 2)

四福晉這胎過了五個月就開始有孕吐,那酸梅果酸的常慧聞一下嘴裡都直流涎水,偏生的四福晉自己吃著就跟沒感覺一樣。

飯菜陸陸續續擺上桌,常慧宮中可沒那麼多禮儀規矩,直接搭了大圓桌坐一起用膳,待眾人落座後,她忽然開口問四福晉:“你這肚子有幾個月了?”

四福晉回道:“滿打滿算,也快有七個月了。”

常慧拿起湯勺撇開雞湯上麵漂浮的油花,盛了小碗湯放在張新柔麵前,對四福晉笑笑說:“離生產日子也近了,既然你身子不方便,日後就不用進宮來請安了,免得來來回回折騰。”

瞧見她親自動手替張新柔盛湯,七福晉匆忙站起身,頗有要接過湯勺服侍二人的架勢。

常慧將湯勺放下,讓烏柳把人摁回去,說:“坐下好生吃飯。”

張新柔接過湯碗,拿著公筷夾了些常慧愛吃的菜,眼底滿是回憶,感慨道:“倒是忽然想起,娘娘以前怎麼也不肯吃我做的糕點,怕我難過,還偷偷哄騙了公主吃,如今一晃眼,我已經成了老婆子,娘娘瞧著卻還是往日那般,一點變化也沒有。”

她比常慧年長了近十歲,頭發也花白了半許。

常慧伸手指著眼角,不服氣道:“我又不是那山裡精怪,哪裡一點變化也沒有,你快些細細瞧瞧,眼邊皺紋都這般明顯了!”

歲月將萬物一視同仁,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不老顏,隻是有些人老得慢些罷了,但終究還是逃不過生死。

常慧隻是個普通人,她會老,會慢慢變成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等有一天也會老得走不動路,滿頭青絲染銀雪。

可說到底這才是生命存於世間的意義。無畏生,無懼死。

常慧收回思緒,搖搖頭道:“吃飯吃飯,再多說幾句飯菜都得涼了。”

笑鬨間,幾人專心投入用膳,這邊七福晉剛夾了塊鮮嫩的魚肉放進嘴裡,胃裡便忽然間生出翻江倒海之勢,她連忙放下筷子轉過頭去,遏製不住地乾嘔了幾聲。

突發事故,福寶慌慌張張地替七福晉拍背遞茶,卻不料這一口茶水下去,七福晉乾嘔得更厲害了。

瞧見這場景,常慧卻是心念一動,下意識偏頭和張新柔互相對視了一眼。

待七福晉乾嘔漸漸平息後,她對著七福晉招招手,斂住眼底幾分笑意,柔聲道:“老七福晉,來,將手伸過來,我先替你把把脈。”

常慧這些年學了些皮毛醫術,幾個小輩也是知曉的,七福晉拍了拍自己咳得通紅的臉,不好意思地伸過手來,“勞煩母妃費心了。”

常慧接過烏柳遞過來的錦帕擦乾淨手指,不緊不慢地探向七福晉脈搏。

良久,她鬆開手笑道:“烏柳,去使人請李太醫來。”

李太醫是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張新柔和四福晉經驗老道,當即就明白過來,都控製不住地歡喜起來。

兩隻傻白甜當事人瞬間迷茫,絲毫不明白幾人這是在打什麼啞謎,七福晉咽咽口水,緊張問道:“怎……怎麼了?是不太好嗎?”

四福晉笑意吟吟地說:“七弟妹彆胡亂猜想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七福晉雖然性子單純,但同四福晉待了這麼久,也不能不知情半分,這腦子繞了一通終於接回到正軌上,她呆愣愣地摸了摸肚皮,“我這是……有了?”

四福晉好笑地瞧著她:“是啊,和貴母妃診脈,定然是錯不了。”

若是常慧不確定的事絕不會如此篤定,方才她替七福晉診脈時,脈象如盤走珠,又無其他病症,確定是滑脈無疑,隻是這詳細的,還得等專業太醫來。

九福晉就是因為常年無所出,才被康熙硬塞人進門,如今既七福晉有孕,想來康熙那邊也不會多為難了。

幾人焦急地等待烏柳請來李太醫,一番折騰後,太醫診脈結果和常慧診斷一樣,七福晉確實懷了身孕,而且已經快滿三個月了。

好事成雙,倒是把福寶給高興壞了,嚷嚷著要去吏部請辭。

張新柔當即憋不住對著他腦門敲了敲,沒好氣道:“這又不是你有了身子,請什麼辭?簡直是胡鬨!”

常慧倒是讚同福寶的想法,應聲勸道:“新柔,允他去吧,七福晉這可是頭胎,有個人照應著也好。”

“他不添亂就不錯了。”張新柔嘴上這般說著,但還是聽了常慧一言,不再提及此事。

待繼續熱熱鬨鬨用過膳,幾個孩子相繼出宮去後,常慧這才屏退眾人向張新柔解釋一二。

“近年太子和大阿哥直郡王愈發水火不容,三阿哥誠郡王也在裡頭和稀泥,福寶離了朝政反而安全些,明哲保身總好過被人故意拉下水生事的要好,我先前還不知道怎麼跟你提這事,正巧七福晉有孕,便順水推舟將他摘出去了。”

張新柔也忌諱這些事,想來常慧說得並不無道理,心思也漸漸歇下去,歎息釋然道:“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福寶這性子,確實不適合沾染朝堂之事。”

福寶日後做個閒散王爺,便是極好了。

……

言歸正傳,四福晉身子日漸沉重,七福晉也需要坐穩這胎兒,常慧勒令她們少進宮,鹹福宮也隨之安靜不少。

她閒來無事,又從雜物間內翻出以前未做完的木雕娃娃,拿了刻刀繼續折騰。

紫禁城手辦,僅此一家,彆無分號。

這日子一直平靜到四月初時,宮外忽然傳來消息,說康熙在南巡途中意外染上時疫,命留守京中的太子監國,直郡王、誠郡王加以輔佐朝政。

時疫消息一出,前朝後宮紛紛慌神,這時疫若熬過去就是大難不死,可若是康熙熬不過去……怕是朝中將會動蕩不止。

消息剛傳遞回來時,太子和直郡王、誠郡王尚且還能平安共處,將擔憂人父的孝子之情展露得淋漓儘致。

又過半旬,康熙病情愈發嚴重,消息再次遞進宮後,太子終於按耐不住,開始頻頻動用權利在前朝安插自己的人手,直、誠兩位郡王自然不能眼看著他一家獨大,竟就此在朝中打起了擂台。

常慧日日探聽這些消息,又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依著康熙的性子,定然會將消息瞞下來才對,怎會大大咧咧地傳回京中。

更何況康熙出京之前不可能一個心腹也沒留下,任由這朝中混亂。

常慧思索著,還是讓人給胤禛、福寶和胤禩幾人遞了消息,讓他們彆摻和進去,先觀望著。

該儘的情分她也儘了,聽與不聽都與她無關。

這四福晉生產期臨近,胤禛不知是不是也察覺了什麼,順勢同吏部告了假,將自己從混亂中摘出去。

再說後宮中這些年,自從溫貴妃和平妃相繼去世後,宮中高位嬪妃屈指可數,除了因為八阿哥在朝中爭氣,良貴人晉封成良嬪以外,康熙就沒再大封後宮過。

新進宮的妃嬪中,大多都是答應常在和庶妃之流,就連這些年極為受寵的王氏,就算是為康熙連生三子,也僅僅隻得封了密貴人。

如此,依著份位,後宮自然是以常慧這個貴妃為尊。近日前朝動蕩,後宮眾位妃嬪自然不能個個都當木頭人兩眼一抹黑,連著數日明裡暗裡地找到常慧這邊求拿個主意。

常慧能拿什麼好主意,她又不是女諸葛,這前朝再動蕩也算不到她頭上去。

她前幾日還能好生勸勸那些年紀小,心性又不穩的妃嬪,到了後麵就有些煩了,乾脆以為康熙祈福為由頭閉宮誰也不見,權當躲個清淨。

外頭有怒拔劍張之勢,鹹福宮內卻是悠閒度日,一副歲月靜好的景象。

常慧在後院涼亭中擺了棋盤,手中捏著白子都快有一炷香的時辰,表情苦大仇深地盯著棋盤,眼神左右搖擺不定。

張新柔早就習慣她這下棋的方式,伸手逗著邊上鸚鵡耐心地等待著。

最後許是鸚鵡都看不下去了,伸長脖子盯著棋盤叫道:“快點!快點!”

常慧不耐地將它揮開,沒好氣道:“彆催,正想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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