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皓毫無所覺,很淡定地點頭:“沒錯!所以我就問了嘛!” “……”沈風眠撫額,服了。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童皓從不親自出來買東西,要買什麼都是由杜嵐出麵了。 就他這樣子……emmm,要真什麼事都放開手讓他乾,除非童家有礦。 沈風眠正準備說話,手機忽然響了。 他做了個手勢:“抱歉,我接個電話。” “嗯嗯,你接你接。”童皓低頭繼續看玉,兩眼放光。 雖然他聲音不大,但秦清悅還是聽到了:“童皓?他在你那?” “嗯。”沈風眠起身走到窗前:“怎麼了?我聽說你把他趕出來了。” “這個他也好意思說出去?”秦清悅嘖了一聲:“我怕他傳染我哥,對了,你那玉賣了沒?” “沒呢。”沈風眠瞥了眼桌上:“童皓想要得很,但這玉我還沒到手,那人有要求的。” 他三言兩語,把前情略說了一遍:“我也不清楚他是要找什麼人,不過應該快了。” “哦……我哥讓我跟你說,如果你那玉到手了,最好是儘快轉手。” 儘快轉手? 沈風眠挑眉:“嗯?” “我不知道詳情。”秦清悅一如繼往的乾脆利落:“所以你彆問我,我隻是轉告一下。” “……行,謝……我回頭去謝謝五哥。” 秦清悅歎了口氣:“其實我挺討厭你們這行的,一件簡單的事吧,老是拐七八個彎,累不累。” 沈風眠笑了:“所以我跟你向來是有話直說。” 至於其他人,那是形勢所迫。 掛了電話,沈風眠便折回桌前:“我……”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敲門,小八探進來一個腦袋:“老板,有人找!” 他頓了頓,補充道:“跟你說的有點像,是個女的,四五十歲。” 來了! 沈風眠頓時來了精神,一把將童皓拉了起來:“來,你先到隔壁呆一下,我有客人要來。” “哎?”童皓直接被推了進去,整個還有些懵。 沈風眠準備出去前,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 然後和小八一起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櫃台邊的女子。 隻是看到一個側臉,沈風眠就感覺,應該是她。 溫婉清麗的女子,穿著一件碧綠的旗袍,腕間搭著一個小坤包,烏發盤在腦後,綴著一根白玉簪。 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眉眼依舊動人,可以想象得到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察覺到他的視線,女子抬起頭來,目光冰冷地掃了他一眼:“玉呢?” 沈風眠一怔。 這態度,可不像是看到故人舊物時有的欣喜激動啊…… 但他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笑笑,抬手:“玉在裡間,裡麵請,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梁。”她率先走進去,帶著微微的香氣:“梁蘭雙。” 一進辦公室,梁蘭雙便反客為主。 徑直坐在剛才童皓坐的位置上,伸手掂起桌上的小盒子。 那塊所有人看到都驚歎不已的玉,她不過是輕瞥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沈風眠一直默默地觀察著她,看到她臉上這笑容,心下微安。 很好,至少是認識的,現在可以確定,人是真找著了。 梁蘭雙把玉扔回盒子裡,意興闌珊:“鬨這麼大動靜,他想乾什麼?” “我不清楚。”沈風眠聲音依舊沉靜:“我隻是受人之托,如果對梁女士造成不好的影響,我很抱歉。” 梁蘭雙抬起眼皮,定定地看了他兩秒,哼笑一聲,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我不想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交易,他人呢?” 桌旁水開了,沈風眠開始倒茶:“打了電話,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梁蘭雙雖然不耐,但還是勉強接過了茶。 這一次,薑遠山來得很快。 他不但重新換了衣服,還打了車過來。 臉上滿布看得出的急切和期待。 站到店門口,他又有些躊躇。 屋外的熱浪一波波地侵襲,店裡的冷氣又讓他打了個哆嗦。 他的心情和他此時的處境很相似,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真的找到了?這麼簡單嗎? 他想起這些年的患得患失,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還記得他吧,不記得也不會來…… 可是…… 就算記得,她記得的也不會是他。 薑遠山站在門口,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低著頭想著事情,全然不覺他這個動作有多討人嫌,不少人都在往這邊看了。 小八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奇怪地回頭一看,笑了:“薑先生?哎呀,您總算來了,老板等你好久了!” 他一邊念叨,一邊輕易地將薑遠山拉了進來:“您這身裝扮真精神!您要找的那個人也找到啦!快進去吧!” 不等薑遠山拒絕,他已經乾脆利落地把他給推了進去。 屋裡沈風眠正在和梁蘭雙討論茶道,氣氛已經有所中和。 結果薑遠山突然闖入,梁蘭雙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握茶杯的手忽然捏緊。 沈風眠站起身來,笑著迎上去:“薑總您來啦,來來來,請坐,可喜我不負所托,已經找到了梁女士。” 這時薑遠山也已經看到了梁蘭雙,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唇瓣翕動,眼眶當時便紅了:“蘭雙……” “薑先生。”梁蘭雙隻第一秒看了他一眼,後來便收回了目光:“我沒興致和你話家常,直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 薑遠山一時詞窮,想好的各種話全堵在了喉嚨口。 眼睛瞪大,心裡翻來覆去隻有一句:她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可能這樣? 他的目光太過直接,梁蘭雙眼底掠過一抹厭惡,放下杯子:“當年說過老死不相往來,你現在……” 她很坦然地掃了他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過不下去了?要多少錢,說吧。” “……我不是。”薑遠山手都有些顫抖,急切地辯白:“我真的沒有,我有錢的,你看你看,我有玉,我還有……”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的靠近讓梁蘭雙警惕地站了起來,拎著包包一臉不耐煩:“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沒事我走了。” “有事!”薑遠山猛地提高聲音,又立刻像怕嚇到她一般壓低:“我……我想把這些給你……給蛋蛋。” 那一瞬間,梁蘭雙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顯而易見的滿是嘲諷。 不好,感覺梁女士要開大了! 沈風眠默默退後幾步,遠離毒圈。 果然,梁蘭雙嗤笑一聲,抬手拿起那枚玉:“如果是當年,你給我這麼一塊玉,我會對你感激涕零。” “……”薑遠山握緊拳頭,額角青筋直冒。 “如果是十年前,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你給我這麼一塊玉,我可以為你當牛作馬。” “……”薑遠山麵色漲紅,呼吸都有些艱難。 “可惜……是現在。”梁蘭雙握緊那玉,目光一厲,盯著薑遠山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如今我什麼都有了,你拿這麼塊玉,惡心誰呢?” 她毫不猶豫地,將這玉往地上一摔。 四分五裂。 沈風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