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和這種大人交涉實在是一件耗費心力的事情。
梨芽走出學校,有點疲憊地揉了揉臉頰。
即使這邊學校的高層和家裡有些淵源,但也要注意說話的語氣和分寸,如果真的被認為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一定會收獲對你生活的指手畫腳。
有點討厭。
一想到明天還要去咒術總監會那邊,梨芽就感覺到一陣壓力。
“要買水嗎。”
禪院甚爾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聽你們講話都感覺累。”
“嗯……”梨芽點點頭,確實感覺喉嚨有點不太舒服。
然後看見一隻恐龍寶寶朝自己跑過來。
“梨梨!”
狗卷棘跑到她跟前,抬頭看著她笑,眼睛彎成一個小月牙,踮起腳,把熱乎乎的奶茶舉到她的麵前。
“梨梨。”
梨芽愣了一下,然後蹲下來親親他的額頭。
“我們家棘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鮭魚鮭魚。”
狗卷棘用力點頭,抱住她的小腿,又有點好奇地看向大塊頭禪院甚爾。
“海帶!”
“這是在和哥哥你打招呼的意思。”
“哦。”禪院甚爾對小鬼沒什麼興趣,隻是抬頭看向右前方。
五條悟站在校門口不遠處,正倚著牆低頭玩手機,墨鏡稍微垂下來,露出零星一點藍色,像是恒久璀璨的鑽石。
路過的人忍不住盯著他看,少年神色淡漠,全然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仿佛和這個世界隔著一道透明的屏障,叫人不敢上前搭話。
直到梨芽也看過來,他才抬起腦袋,就好像能從人群中精確地分辨出她的視線。
他走過來,禪院甚爾於是和她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五條悟牽起她的手,搓搓她的頭發。
“先喝水啦。”他不讓她講話。
“嗯……”
喝過奶茶,感覺嗓子舒服了很多。
一隻手被五條悟牽著,完全被包裹起來,另外一隻手被狗卷棘牽著,小家夥現在隻能握住她的食指。
就這樣,在東京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散著步。
不同於京都狹窄、古樸的街道,東京的路要更加寬敞,能承載的人也更多,隻是許多行人都神色匆匆,沒有京都小巷子裡遇見鄰居,於是乾脆停下來聊一聊天的悠然感。
梨芽觀察著這座城市,看看絢麗的街燈,看看天上的晚霞,身邊的兩個家夥看見什麼都想買,她回過神,看著和棘爭論冰淇淋到底要加幾個球的五條悟,輕輕笑起來。
看著他們的笑容,就好像心裡所有的疲憊感都消失了。
“悟感覺學校怎麼樣?”
三個人在沒人的公園角落坐下,梨芽問:“老師和同學還好相處嗎?”
“完全就是鄉下啊。”
說起學校,五條悟就源源不斷地抱怨起來。
“彆說甜品店了,周圍連個車站都沒有,我回來接你都要坐好幾個小時的車欸,超不方便。”
“欸,這麼遠嗎?”
聽見這樣的話,梨芽想了想:“那悟還是住宿舍比較好吧,如果周末有空的話再回來。”
“哈?”
五條悟停下來看著她。
周末,有空的話,再回來?
從小就住在一起。
後來即使分開睡,也隻有一道牆的距離。
哪怕她去上學,回來也要第一時間趕來見自己。
到這種程度,就連身體裡麵的細胞、呼吸所需要的氧氣都已經交纏在一起,完全、無法分開了吧?
明明來東京之前都說好了不是嗎,買個房子,住在一起,過上旁邊沒有一大堆仆人,也沒有老師老頭盯著,真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生活。
所以,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你認真的?”他問。
“對呀。”
她看過來,圓圓的臉上浮現困惑,就好像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不高興。
“但是,學校的宿舍超破啊。”
五條悟忍耐著在體內胡亂遊走的咒力,扁扁嘴巴。
“沒有空調,裡麵全是灰塵,要我自己打掃欸?還有啊,床也超級小,我躺上去估計腿都沒辦法伸直,我才不要住那種地方。”
“沒關係的,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
聽見他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不想住宿舍,梨芽笑了笑。
“我們可以請人改善一下宿舍的環境,打掃的話請鐘點工就好,距離遠就給多倍的酬勞,悟覺得家具不合適的話,找人定製再送過來……”
啊?
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
為什麼小時候還黏黏糊糊一秒鐘都分不開的人,現在會說這種話啊?
五條悟搞不太明白。
在他看來,脫離長輩來到東京,沒有那些煩人的規矩之後,他們變得和小時候一樣親密,甚至更進一步,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那這樣的話,說不定我一個月、兩個月、一整個學期都沒空過來找你欸。”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像是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看見的表情。
“這樣也沒問題?”
“嗯……”
雖然會有點想念悟,但如果真的這麼忙碌的話,還是學業最要緊。
梨芽點點腦袋,說自己這邊完全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