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的話,也完全、沒有關係?”
少年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看著她,見她猶豫著點了點腦袋,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那這樣的話就試試看好了。”
說著,他鬆開她的手,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鮭魚子?”
啃著冰淇淋的狗卷棘看著五條悟的背影,露出困惑的表情。
“……?”
這是梨芽第一次被五條悟丟在原地。
她無措地看著五條悟離開的方向,好像隻是眨了眨眼睛,他就消失不見,完全找不到了。
悟怎麼了?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他回來,呆呆地沉默了好久,才感覺到狗卷棘正搖晃她的手指。
“大芥……”
狗卷棘擔心地看著她。
“沒事的……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吧,哥哥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走掉了。”
這麼想著,梨芽拿出手機給悟打去了電話。
鈴聲在她身後響起來。
“說什麼沒關係的傻話呢。”
回過頭,少年原來就站在她的身後,嘴角彎起來,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
“這不是我才離開不到幾分鐘,你就開始找我了嗎?”
“……那是因為悟在嚇唬人。”
見少年又因為她這樣的話而抿緊唇角,梨芽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悟還很孩子氣,她不應該和悟爭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
“是的……”
於是她扯住他的衣角,認真地說道:“梨芽完全離不開悟,所以以後不要這樣嚇唬梨芽了好不好?”
好可愛。
又一次得到妥協了。
但是內心還叫囂著不夠。
五條悟看著她。
因為好像做什麼都會被包容。
因為好像對她做什麼都可以。
因為有一種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生自己氣的這種篤定感。
所以內心總是會有陰暗的想法不斷翻湧上來。
他是咒術師。
咒術師的身體裡,藏著無窮無儘的、黑色的淤泥,而她像是澄澈溫柔的海水,不斷不斷安撫著他的靈魂、他的內心。
對於他來說,這種包容是好是壞?
他很想回報給她更多的愛,但是同時,又有很多瘋狂的念頭不斷冒出來。
光是克製就已經,很吃力了。
所以五條悟站在原地,沒有回應。
梨芽等了一會,抬頭看,又看見了那種眼神。
興奮的、充滿進攻性和侵略性的、好像要把她一整個吃掉、連帶著氧氣全都剝奪的眼神。
一個是過於強大的咒術師,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十幾歲少女。
五條悟正克製著咒術師瘋狂的本能,以免自己做出任何傷害她、冒犯她的動作。
但他隻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足夠叫她臉色蒼白,手指顫抖了。
那是一種,出於生理本能的恐懼,就像是弱小的食草動物被大型的肉食係動物的眼眸鎖定住——一種無法抗拒的逃生本能。
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悟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
“啊、”
五條悟好像這才回過神。
“所以彆再說了?‘沒有悟也沒關係’這種話,這輩子聽一次就夠了。”
她慢吞吞地點點腦袋,看見地上的影子動了動。
像是小巨人一樣的少年走過來,寬大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
梨芽聯想到前幾天他說的話,真的產生了一種他稍微一用力,自己就會被捏碎的恐慌感。
她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回來。
五條悟動作一頓,抬眸看她。
“在害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直覺告訴他,現在必須把她好好安撫下來。
“聽見那樣的話一時間太生氣了,咒力全都溢出來了,你也知道的吧?我身體裡承載著這麼多咒力,到處鑽來鑽去,超麻煩的啊。”
“不過你在害怕什麼嘛,明明你身上全都是我的殘穢,我的咒力才不會傻到去傷害自己,不光是咒力,還有我。”
臉頰被捧起來,五條悟把臉湊過來,摘掉墨鏡看著她。
“哪怕你砍掉我的腦袋,我也絕對不會對你使用任何手段進行反擊啊……這一點你明明應該清楚的吧?”
“嗯……”
有了合理的解釋,梨芽的內心安定了許多,看著悟熟悉的臉,忽然又有點愧疚起來。
她怎麼可以害怕悟呢?
這明明是世界上除了奶奶以外,她最重要、也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人。
即使他再厲害、再強大,也絕對不會把那種力量用在她的身上的。
“對不起,悟,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也不該輕易地害怕你的……”
她握住他的雙手,長長的睫毛顫抖起來,輕輕說:“因為悟是強大的咒術師,體內藏著叫人恐懼的力量,那些咒力也總是給悟添麻煩,跑出來嚇唬人,所以梨芽最近才會總感到害怕的吧?”
“梨芽不要做膽小鬼。”
她朝他笑,認真而又堅定地說道:“為了不掉在悟的後麵,為了和悟成為永遠的好朋友,梨芽會變得更加、更加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