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尋?你回來了?”高個的中年男子佝著背在廚房剁肉,發出規律的“哢嚓”聲,刀刃切入肉塊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直到大門發出響動。
男人提刀從廚房走出來,刀刃上還滴著血,血液順著滲入地麵。
地麵是沒有裝修過的水泥地,灰暗著,連血落地都看不清。
“爸爸,下次彆讓自渡出來接我了!”慈青尋略微不讚同地皺眉,“外麵那麼冷。”
周自渡突然抬頭,反握住慈青尋的手,“我自己想出門的。”
然後他皺眉看著從廚房出來的男人:“爸!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沒事兒就拿著刀亂動。”
周自渡從客廳的一角翻出拖把,到廁所蘸夠了水,然後開始拖地。微不可見的,他每一次拖動,地麵上便傳來不尋常的低鳴聲。
爸爸連忙將刀插進廚房的案板,“忘了忘了,下次一定。”
坐在屋子的角落裡的年輕女人也停了動作,她手上拿著縫衣針線。此刻急急放下手上的針線活,露出一個堪稱完美的微笑,她似乎臉部的每一次抽動都提前做了計算。
“自渡,你既然回來了,就幫你爸爸去廚房料理一下晚飯!”
周自渡不置可否地放下手中的拖把,然後往廚房走去。
慈青尋原本想要幫忙,卻被媽媽扯住,“青尋,這幾天外麵灰塵大,你先回屋子裡換身衣服吧。”
慈青尋愣了一下,然後應了一聲“好”,朝著臥室走去。
他關上臥室門,外麵一下子安靜下來,但隻是短暫的安靜,很快,外麵發出重物被拖拽的聲音,那東西聽著很沉,有著類似光滑的外皮,在這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被刮出一道道痕。
但慈青尋扣好紐扣,開門出去,其餘三人卻已上桌。
短短時間裡,桌子上已經擺滿菜肴,隻等著慈青尋坐下便可以開飯。
“阿尋啊,”媽媽突然扭頭看向慈青尋,“我記得你們是不是後天就要進行覺醒儀式?”
慈青尋略微有些煩躁地開口:“是的,但是我怕我……天資可能不算好。”
媽媽又擠出一個笑,與之前笑時嘴角勾起的幅度完全一致,“是嗎?我相信你,你肯定會成功的。”
周自渡咬了咬筷子,似乎並不想吃飯,他突然搭話,眼睛對上慈青尋的眼,顯得格外真誠:“至少……我覺得哥哥你禦靈的天賦絕對不差。”
他的語氣極為肯定,就像是這是既定的事實。
慈青尋有些驚異於周自渡對他的信心,不過還是說:“我又不像你了,你在學校測出禦靈天賦不錯,但我們又不是同血脈。”
慈青尋自己說完這話,也覺得有幾分不妥,於是閉嘴不說。
雖然這個世界的奇幻元素確實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血脈聚集傳承問題,至少在慈青尋所在的這片區域,很少有聽見禦靈天賦。
在芙蘭星居住的天賦者,以禦獸和卡牌為主,倒是很少聽見談論其他的。
周自渡又咬了一下筷子,似乎在遏製著一些奇怪的食欲。
慈青尋不知道是不是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周自渡的黑眼仁似乎在某一瞬間放大了不少,慈青尋眨眨眼,坐在他對麵的周自渡又恢複原樣。
錯覺吧……
整個飯桌上隻有爸爸在認真吃飯,他是直接把鍋拿了出來,並不停地往嘴裡塞。
在慈青尋他們討論的這些時間,他居然已經把鍋裡的炒飯全部吃光了。但似乎他並沒有吃飽,他的喉嚨仍在不住地蠕動。
爸爸掃視了餐桌一眼,然後習慣性地將筷子重重地扔進鍋裡,這突如其來的響動打斷了慈青尋和周自渡的聊天,隻是不等周自渡抱怨,爸爸就已經起身將鍋端進了廚房。
男人站起來更顯出他身體的瘦削,甚至走路都踉踉蹌蹌,仿佛隨時會摔倒。
爸爸進去後,周自渡便停止了和慈青尋的聊天,他趕快挑了幾口菜,勉強填了填肚子,正當他打算進廚房洗碗時,廚房門便打開了。
慈青尋注意到爸爸的手上還殘留著幾分濕氣,顯然是剛才在洗鍋時濺濕的,不過爸爸隻是隨手擦了擦便走出了廚房,沒有真的擦乾淨。
爸爸把手摁在餐桌,慈青尋注意到爸爸的手上布滿了深深的乾紋,裡麵似乎還殘留著早已乾透的血跡,那似乎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麵對著慈青尋的注視,爸爸隻是憨厚地笑了笑,說:“那我先去上班了。”
媽媽則將自己碗裡的西藍花吃乾淨,然後眉目柔和地看向慈青尋,“青尋,那媽媽也去便利店幫忙了。”
慈青尋應了聲好,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
說起來,雖然住所條件一般,但慈青尋對這裡的生活總的來說,還是很滿意的,他被認定為孤兒,於是好心的工作人員為他安排了一戶人家寄宿。
雖然他的寄宿家庭也過得算清貧,但總體是溫馨的。
就是……慈青尋走到窗戶那兒,看著爸媽漸漸遠去的身影,有些擔心。
這個世界可不太平,尤其是晚上,這才有了宵禁,隻是他爸媽做的工作都是夜班。
爸爸在城外的屠宰場當屠夫,媽媽則在一家24h便利店做收銀員。
“哥!你在看什麼?”周自渡的腦袋突然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