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兒啊,我這是真的要回府上了,再不走是要被罵的。”小李子一邊諂笑著對我說,一邊往後退,“你總不希望我挨棍子吧。”
我苦情道,“好啊,李捕快,在我茶館裡抓到了馬賊。我的場地,我幫的忙,客人被我趕走了,現在人抓到了,你卻連我杯茶都不肯喝,怎的,始亂終棄啊。”說完又抹一把眼淚,“始亂終棄!”
蹲在一旁戴著手鐐的馬賊頭扭向一旁,嘟囔了一句,“本來也沒什麼客人。”
我咧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伸出手捏出他胡子拉碴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遍?”
“切。”
“可以,李捕快你走,他留下來陪我喝。”我指著地上一臉不屑的男人。
隻見剛才還滿臉倔強的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小李子腳邊,“您帶我走吧。”眼角的淚珠若隱若現。
“霽姑娘,緣老板娘……”
“唉罷了,你們走吧,”我擺了擺手,“記得下次多給我拉些客人來哈。”
“一定會的,霽姑娘我們有時間再慢慢聊,”小李子拖了那馬賊就往外跑,幾米之外才又吼了一句,“茶錢也下次再付,謝謝您嘞。”
我姓緣,名單字一個霽字,多好聽的名字,跟死了和尚似的。職業嘛,青茗茶館老板娘是也。茶館想開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開銷大,事物多,賺的少,賺進來的錢去掉必要開銷到我手上就隻剩下那三瓜倆棗了,沒等錢賺到我人就先餓死。
因此外快是不能少的,打尖兒住店是基本,場地外祖,包辦大禮是門麵,解決點江湖人的糾紛也是可以的。隻要有銀子嘛,這是我的基本理念。
店裡除我外還有一人——緣棠,是個隻會做飯的廚子。哦,是了,這孩子是我表妹。
我,老板娘,同時兼任跑腿的,清潔工,算賬先生。我時常感慨,老板娘真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我也有曾想過要聘個店小二,在門口貼了個告示。誰知幾個月過去,秋風都起了,上門的還是沒一個。結果是某日一陣大風將那可憐的告示刮進店裡,我心裡還納悶誰家招人,我也去試試。一看是自己家的,便隨手丟到了桌子下麵,此事便不再提及。
夜已深,我躺在床上看書,昏昏欲睡,眼瞅著書就要從我手裡滑落,樓下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一個激靈滾下了床,其實有敲門聲不奇怪,茶館晚上有人借水求宿都很正常。怪就怪在這三下一拍的敲門聲,是江湖上有急事的暗號。
我勾了木屐,披件大衣跑下樓去。心裡算計著怎麼辦,今夜偏偏沒人投宿,店裡隻有我和緣棠兩人。
到了一樓門口,緣棠已經提了燈籠在等我,昏暗閃爍的燭光,外麵短而急促的敲門聲,緣棠用眼神問我該如何是好。
我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做聲,就當沒人在。這怕是江湖上的事,我們不好插手的。
敲門聲停了一陣,就在我們兩個以為門外的人放棄了,要扭身回房的時候,門外的人說話了:
“我都聽到喘得跟牛似的了,請問能開門了嗎。”
是個年紀較輕男聲,隔著門都聽得見呼吸,我心裡跳了一下,來的人不弱啊。
緣棠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都住滿了,你再找彆家吧。”聲音中略有些發顫。
“哦,我也就隨便說說,想不到真有人。”門外人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語氣中該有的戲謔卻半點也沒少,“整間屋子一點亮都沒有,也好意思說住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