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咽下一杯茶,聽她這話,又跳起來,“你敢做,我現在見了紫色的東西我就反胃。”
“好好,不做不做。”
傅長絕端上來壺涼茶,給我斟了一滿杯,訕笑道,“我那馬……”
“沒良心的,我都要死了,你還說你那匹馬,”我氣得直拿手指戳他腦門,“你那寶馬要是找得回來,一般算是我的。”
傅長絕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裡,“嘿嘿”地笑了,“你是去哪了弄成這樣。”
我白了他一眼,“幫你找馬。”
“找馬能找出烤紅薯?”
我聽“紅薯”二字臉就發綠,緣棠忙把傅長絕拽走了,“走走走,你剛才不是說要幫我殺雞的麼?”
我登時來了興趣,“傅長絕你還會殺雞?”灌下半壺茶的我原地複活。
傅長絕睥睨道,“小爺我有什麼不會的。”
進了後廚,低頭看那一地雞毛,抬頭又見被繩子懸在半空中奄奄一息的雞,我對廚房裡放生過什麼心裡便有了數。
緣棠麵露難色,“這雞一買回來,就在後廚裡上躥下跳,好不容易綁上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給它鬆開的了。”
我心裡暗笑傅長絕放下大話,緣棠跟我開店以來就在後廚打理一切,今天這雞緣棠殺不了,我們三個就隻能在這裡和它乾瞪眼,看它願不願意大發慈悲咬舌自儘。
我正想等下如何嘲諷傅長絕,傅長絕卻抬手給雞鬆了綁,輕而易舉地把它摁在砧板上,那雞還沒來得及掙紮撲棱兩下翅膀,見他手起刀落,雞頭就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我驚了,站在那裡愣愣地看傅長絕輕車熟路地給雞放血。
緣棠忍不住讚歎,“傅少俠好厲害。”
“一般一般啦,”傅長絕聽到有人誇他,麵帶微澀,“好歹我也……”
傅長絕話說一半,眨了眨眼睛,話鋒一轉,“殺人如麻嘛。”
“嘁。”我並不發表意見。
晚膳的雞湯很甘甜,但我更想吃蘸了出自緣棠之手的醬的白斬雞。
吃完飯,我懶洋洋的趴在桌上,估摸時間快到了,門外便傳來“噠噠”馬蹄聲輕響。正在收拾碗筷的傅長絕兔子般支起耳朵,即刻喜形於色,“小紅!”
我對緣棠比了個口型:俗氣的名字。
立在門外笑眯眯牽著馬的正是我花了一個上午才麻煩到的黃九伯,“霽兒啊 ,這馬我是幫你找回來了,那我外頭還有一車烤紅薯。”
我轉頭佯裝就要走。
身後傅長絕從店裡飛出來,撲在馬背上,臉埋在馬毛裡蹭上兩蹭,“小紅,我對不起你。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幾乎能滴出水來。
緣棠和我一樣被惡心的說不出話來。我端詳那匹馬,他見了主人,輕輕晃著腦袋表示高興,夜色裡它那一身紅毛像是一片晚霞,即使餓了幾天也還是精神抖擻。傅長絕說得不錯,果真是匹好馬。
我敢打包票這匹馬在馬中的地位,絕對比它的主人在人中的地位要高。
我端詳那匹馬的同時,黃九伯也在細細端詳情到深處自然濃的傅長絕,半晌,黃九伯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誒,俊小夥兒,你不是鄰城的傅……”
傅長絕不等他話講完,轉身就伸手堵住他的嘴,神色緊張地將黃九伯拉到牆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傳來“江湖”“大丈夫”幾個詞。
說罷,黃九伯似懂非懂的拖著他那一車烤紅薯走進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