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2)

大靖朝興和十五年,清豐縣無溪鎮下井村。

一連幾場秋雨,愁煞了村裡的莊稼人。這雨連著下了五六天,若是再不停,今年的秋收可就要爛在地裡了。

村西頭的宋家,昏暗油燈下,咳嗽聲一聲接一聲,宋母撫著心口,一顆心仿若要跌出來。她的三女兒宋若桐伺候在側,一邊擦拭她嘴角的藥漬,一邊勸說:“娘,您就放寬心,這天要下雨,我們也攔不住,您就是再著急又有何用,反倒急壞了自己身子,遭罪的還是您自己不是。”

宋母歎了口氣,她不隻愁地裡的莊稼,更愁自己的兒子。她兒子修濂前幾天休沐在家,去山裡給她采草藥,回來後人跟中了邪似的,一天天把自己關在屋裡,飯也不吃,學也不上。

她丈夫死的早,家裡兒子就這麼一個,她還指望兒子考個功名出來光耀門楣,誰成想他說斷學就斷學了。

這不是要她的命麼。

想至此,宋母忍不住又幾聲咳嗽。

咳嗽聲斷斷續續掠進隔壁屋裡,宋修濂背靠冰冷牆麵,心如墜冰窟,全身上下死氣沉沉,提不起半點精神。

他不為地裡的莊稼愁,也不為家裡的窘困愁,他為他自己的破事煩心。

他是一名穿越者。按理說,穿就穿唄,穿過來得過且過,飯照吃,路照走不是。可偏偏他就是眾多穿越者中不同尋常的那一個。

他不隻穿了一次,他曆經四世,共穿了三次。

第一世,他是一名知青,下鄉五年,仍不忘讀書自學,想著哪一天高考恢複了好考回去。這一天還真就來了。得知恢複高考的那一刻,他立馬報了名參加,最終不負幾年苦學,以第一名優異成績獲得了當年的省高考文科狀元,並且考入了全國高等學府。

就在他北上入學的那天,他坐火車上不小心打了個瞌睡,醒來後發現自己穿了......

第二世,他生於古代書香門第,作為家裡的獨苗,他爹把畢生心血都傾注在他讀書科舉上。他心想,科舉就科舉唄,反正他天生好讀書,這有何難。寒窗苦讀十餘載,兩次落榜,最終及第,雖不是榜眼探花狀元郎,好歹也是個進士,謀得個一官半職。

就在他為官上任的路上,轎子經過一荒山野嶺,不知哪裡竄出來一眾流匪,對著他們一行人便是一頓亂砍,他們寡不敵眾,不幸死於亂刀之下。

眼睛一閉一睜,伴隨一陣嘹亮的啼哭聲,他帶著兩世記憶來到了第三世。這一世與他第一世同處一個時代,隻不過跨入了新世紀。他生於新世紀的千禧年,從小錦衣玉食,被爸媽塞入各種補習班,畫畫、鋼琴、外語、數學,他樣樣學的不差。

辛苦讀書十餘載,隻為一朝高考時。或許他天生就是考狀元的命,這一次又得了個省高考理科狀元。家人為他欣喜之時,他的內心是恐懼的,他害怕重蹈前兩世的覆轍,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又穿了。

害怕什麼便來什麼。他得了狀元那日,下樓丟個垃圾的功夫,又雙叒叕穿了......

穿到了現在這具身體身上。

這具身體的名字跟他一樣,也叫宋修濂,生於大靖朝興和元年,清豐縣無溪鎮下井村人,今年十五歲。

他們家世代為農,父親是個秀才,在他兩歲那年不幸染病離世。母親一人將他們姐弟四人拉扯大,長年累月,辛苦壞了身子,這幾年一直臥病休養。他上麵有三個姐姐,大姐嫁給了鄰村的一莊稼漢,二姐嫁給了鎮上的一讀書人,三姐待字閨中,適齡未嫁。他排行老四,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

因著母親平日裡用的一種藥草暫缺了,他便進山裡去采,不慎失足,從高高的山丘上滾落下來,腦袋撞上一顆大石,不幸身亡。

再醒來時,芯子裡換成了穿越而來的宋修濂。

宋修濂心酸又無奈,想到他前三世寒窗苦讀十餘載,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落著,他就滿腹憋屈,氣的直想罵老天,老天爺是有多見不得他好,每每在他考中狀元做官時,不是讓他穿就是讓他死!

所以,這一世他無論如何也不再讀書科舉了,寧做田舍郎,不登天子堂。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穿過來五六日了,他日日把自己關在屋裡頭,門也不出,學也不上,徹底絕了讀書的念。

秋雨寒涼,薄衾不暖,外麵的雨聲淅淅瀝瀝,宋修濂掖了掖被角,打算繼續他的醉生夢死,可眼皮子還沒合上呢,一陣急促的拍門聲突然大作。

緊接著,一陣哭腔聲響起:“阿濂,快,娘咳了血,暈過去了。”

宋修濂趕緊揭被下床,打開門,他三姐宋若桐一臉憂忡站在門外。

“阿濂,你去守著母親,我去請大夫。”

宋若桐交代完就往外走,卻被宋修濂一把拉住,“姐,你彆去了,我來看看。”

宋若桐滿臉不可置信,她弟弟啥時候懂得醫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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