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鎮上有戶吳姓人家,家裡世代農耕,到了吳元聰這輩,他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改變了他家世代為農的現狀。

吳元聰自小腦袋瓜子就靈光,上了幾年學後跟著外鄉的一位布行老板做學徒。他人機靈,嘴也甜,學了兩三年便把這生意上的門門道道摸個一清二楚。

之後他回到鎮上,在父母僅存的一點積蓄的資助下開了家布行,是名吳記布行。吳小老板嘴甜腿勤,機靈聰穎,在他孜孜不倦的經營下,不過三年,吳記布行便一躍成鎮上布緞行業的龍頭老大。

吳元聰今年十七歲,年紀雖小,心卻比成年人還要多幾竅。與他生意上來往的,或是來他店裡買布的,沒人敢在“老板”二字前加個小字,都得恭恭敬敬稱一聲“吳老板”。

這日下午時候,吳老板正在店裡驗一批新來的貨,他家妹子倩倩卻突然跑進來對他說:“哥,娘叫你家去一趟。”

吳元聰將剩下的活交給店裡的兩個夥計,邊隨著妹子出店門邊問:“倩兒,娘叫我回去可是有要緊事?”

倩倩回道:“哥,是給你說親的事。”

吳元聰立馬明了。這幾年他一直忙於生意上的事,自己的終身大事倒給擱置了。今年生意終於步入正軌,婚姻之事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匆忙回了家中,母親與張媒婆正說的起興。那張媒婆他識得,與他母親娘家同村,已給他說過三門親事,可惜都不大合適,被他們家推謝了。

吳元聰一臉笑意迎上去:“張姨好,張姨辛苦了,又讓您跑腿一趟。”

張媒婆就愛聽好話,偏這家小子的嘴還甜,說的話儘合人意。不像宋家那丫頭,見了她沒一句好話,儘給她甩臉子。今天一大早她去了宋家,一進門正好撞見宋若桐扛了鋤頭往地裡去,宋母坐在院子裡,鬱鬱寡歡,愁雲慘淡。不用問也知道,昨日給她家丫頭說的親事黃了,又給那不識好歹的宋若桐拒絕了。

她這次是真的氣惱了,發誓再也不給宋若桐說親,她宋若桐愛當老姑娘就讓她當去吧,這等出力不討好的事她以後再也不乾。

可她上午剛回了家,下午宋母就找了過來。宋母說她家小桐同意這門親事了,要她趕緊給說合說合。她本欲拒絕,可耐不住人的三求四拜,隻得又跑腿一趟。

現下聽了吳家小公子的慰語,來回奔走的勞累早就丟去了九霄雲外。張媒婆笑道:“吳公子太會關心人了,婆子我不辛苦,婆子我就是乾這一行的,隻要能撮合成你們,你們幸福美滿,婆子我就是跑斷腿也是值當。”

吳元聰恭敬一笑,奉上一盞茶:“若是讓張姨跑斷了腿,倒是我的罪過,那我寧可不要這一樁婚姻,也不能讓張姨有所折損。”

張媒婆接過茶,舒聲一笑:“你這小子慣會說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這要是媳婦進了門,還不把個媳婦給膩歪死。”

吳元聰趕緊接道:“讓張姨見笑了。”

張媒婆又是一笑,之後便把宋家丫頭的事說給他聽。

“宋家這丫頭,賢惠能乾,俏皮可愛,模樣又好,與吳公子你倒是十分般配。”

坐在一旁的吳母不禁又皺起了眉,模樣倒是其次,關鍵是這丫頭上有兩個婚事不幸的姐姐,下有一個拖油瓶弟弟,這拖家帶口的,嫁過來不是給他家元聰增加負擔嗎?

這張媒婆到底安的什麼心,怎麼給他們家說了一門這樣的親事。她本欲打發她走,可耐不住人的軟磨硬泡,加之二人娘家同村,關係自小就不錯,也不好拂了人的麵,遂把兒子叫了過來。

如果兒子不喜歡這門親事,她便以此為由直接給拒了。可兒子坐在那裡光顧著聽張媒婆瞎吹,也不發表己見,倒把她給急著了。

“張姐,這丫頭好是好,可她這一大家子...你也知道,我家元聰今年生意剛有起色,不能她一進門,就讓我家元聰擔起這麼重的擔吧。”

張媒婆豈能不知她的顧慮,趕緊好言道:“大妹子,咱們眼光不妨放長遠些,她家這個弟弟得了縣試第一,不出意外的話,那可是妥妥的秀才。他若再往上考,保不好又是個舉人。他這功名有了,還愁沒官做?你家元聰做生意的,背後最缺的就是當官的庇護。你兩家若是成了,待宋家那小子日後做了官,元聰得他的庇護,這生意可就不止無溪鎮這麼一方大,那可是越往上越順,彆有一番天地啊!”

張媒婆說的天花亂墜,吳家母子陷入了對做官的遐思中。張媒婆趁此良機再給二人添一把火,“大妹子,我這人看人向來準的很,宋家那小子絕非池中之物,倘若他日蛟龍得雨,那必是平步青雲,一飛衝天。不然我為何要給元聰說這門親事,還不是看中了他宋家小子的日後勢頭。妹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要抓緊嘍。”

吳家母子如墜雲端,好容易緩回神,不待吳母開口,吳元聰起身對張媒婆作了一禮:“那便有勞張姨了,若真如張姨所言,他日宋家子高中,我吳元聰事業更上層樓,到得那時,元聰必把張姨作半個母親待。”

張媒婆笑逐顏開,也跟著起了身,“吳公子儘可放心,婆子我眼光不會錯。待日後你們飛黃騰達了,山高水遠,婆子我見你們一麵都難,彆說報答的話了,隻要你記得婆子我當初的好就行。”

“一定,一定。”吳元聰笑著回道。

張媒婆又對吳母道:“大妹子,那咱們就這麼定下了。待我回去與宋家回話,之後你們兩家再交換庚帖,這親就算是定下了。”

吳母雲裡霧裡,稀裡糊塗地就這麼應下了。待她回應過來,兒子已經送走張媒婆回來。

“元聰,”吳母若得若失,“咱們應的這麼快會不會太倉促了,我總覺著哪裡不對,你說他宋家小子就一定能考取功名做得官嗎?萬一他考不上,咱們不就...”

“娘,”吳元聰扶她坐下,開解道,“您想那麼多乾嘛,您要的不是身家清白品性端良的良家女做兒媳嗎?那宋家姑娘各方麵都不差,不正合您意?至於她家兄弟,考不考得上豈是你我左右得了的。您又何苦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呢?”

吳母又道:“可是,宋家姑娘一家子那麼多人,她嫁過來不是給你添負擔嗎?”

吳元聰深深一笑:“娘,我說您多慮不是,這讀書人心氣兒高,宋家子既能得縣試第一,那必定是卯足了勁兒往上爬,便是他不為自己,也會為了家裡人爭取個功名。我就是想把他家人攬肩上扛,他家小子未必就肯。”

此事關乎男人的尊嚴,他吳元聰身為男人,自是十分的懂。

吳母還想說什麼,卻被兒子倒了杯茶水塞入手裡,“娘,我店裡還有好多活要做,我得走了,您喝茶,喝完好好休息去啊!”

吳元聰交代完,一陣輕煙似的飄走了。

過了不大會兒,吳老爹扛著鋤頭進了院門。

吳家發達後,吳元聰曾多次勸說他爹把那二畝三分地租給彆人種,自己待在家裡好好享清福。可吳老爹天生的莊稼漢,哪裡閒的住,家裡待久了非憋出病不可,唯有種地才能讓他覺得這日子踏實安生。

他放下鋤頭,掀簾進了門,一進門就見吳母苦大仇深的樣子,又不知在為哪門子事煩悶。

“你又咋了?”吳老爹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氣咕咚了個淨。

吳母白他一眼,沒好氣說:“還不是為你兒子的親事?”

吳老爹又給自己添了一杯,喝完方說:“要我說,這愁悶都是你們自找的,親事嘛,姑娘家身世清白,脾氣好,身子沒毛病就成,哪有你們這樣扒人祖宗八代的。你們這樣挑剔,能找個稱心如意的才怪!”

吳母與他辯道:“不問清楚她家情況,萬一你兒子娶回來一座大山怎麼辦?”

“一座山?”吳老爹似是不解。

吳母懶得與他辯解,起身進了裡屋,這事還得她自己弄個清楚為好。

翌日一早,吳母早早用過飯,孤身一人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