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2 / 2)

陳培時順勢接住了傳過來的球,腳一勾一踢,球騰空而起,飛進了球門。

這一場,乙隊獲勝。

宋修濂從地上爬起來,陳培時又湊過來,挑釁道:“就欺你了,怎麼著!就欺你窮,窮人就是窮人,即便得了秀才,也是個窮秀才。”

他趾高氣昂,得意忘形,挑釁完哼著小曲轉身便走,不想後頸卻一陣吃痛,原來是被一顆石子打中了。

從小到大,他還從未受過誰人的打,他宋修濂竟然敢出手傷他,他受不得屈,反過來就給了宋修濂一拳。

就這樣,二人廝打一處,互相按著在地上滾著打。

洪教官哨子一聲吹,蹴鞠賽暫停,他跑過來拉開打架的二人,訓斥道:“誰先動的手?”

陳培時捂著臉,手指宋修濂:“他。”

宋修濂並不反駁。

洪教官對宋修濂訓道:“書院禁止打架鬥毆,你先動手打的人,理應受罰。罰你擦洗藏書樓,每日擦洗,連擦一個月。”

宋修濂拍拍衣衫上的灰塵,應道:“是。”眼睛卻瞪著陳培時,陳培時對他蔑之一笑,那不懷好意的笑,給他惡心壞了。

宋修濂在校場上罰站了一上午,武課罷,他從井裡打了一桶水,拿了抹布,往藏書樓而去。

書院的藏書樓在齋舍後麵,共三層。他繞過講學堂,過了齋舍,推開了藏書樓的門。

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學生們都用飯去了,藏書樓裡空無一人。他提桶上了三樓,而後將抹布沾濕水,稍作一擰,跪在地上認真擦洗起來。

正擦著呢,謝廣筠也提了一桶水上來。宋修濂抬眼看了看,說道:“廣筠,你回去吧,這種臟活我自己做就行,不用你幫忙。”

謝廣筠既然是來幫忙的,又怎會因臟而去。他將桶放在地上,拿布濕了水,與他一道跪在地上擦洗地板。

“衣服臟了換身就是。”謝廣筠說,“倒是你這脾性,什麼時候能改了。你明知陳培時的話是激怒人心,你卻遂了他意。這是什麼?明知而犯。”

謝廣筠擦了一會兒,停下。

“讀書是為了什麼?自然是為求取功名。你將來也是要為官的,為官之人最忌躁怒。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我爺爺經常說給我的話。人人都懂的道理,真正能做到的卻沒幾個。”

謝廣筠手中停下的抹布複又動起來,他歎了聲氣:“希望你能改了吧,與不相乾的人爭執,百害無一利,你又何必。”

宋修濂將抹布扔回桶裡,一些小水花濺起,滴到地板上,他就地而坐,好歹也是活了幾世的人,這些道理豈能不懂,隻是那人未免欺人太甚。

他做不到任人欺辱。

他看著被擦洗過的地麵,通明又鋥亮,好久後方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能不還。”

他話裡有隱忍有狠倔,待他說完了,眼裡又恢複了一如往常的柔和。

之後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默默擦洗著各自膝下的一方。

待三樓的擦洗完了,他們提了桶欲往樓下去時,原文彰提了食盒上來。

原文彰為人親切和善,平日裡與他二人關係不錯,對他二人也頗多照顧。知他們中午飯沒吃,便提了飯給他們送來。

“我給你們帶了飯來,你們是現在吃還是過會兒吃。”原文彰將飯盒往桌上一放,問道。

謝廣筠看看自己身上,臟兮兮的,說道:“這會兒不行,身上臟。”

原文彰笑道:“好,那就等擦洗完了換身衣服再吃。”

接下來他們又開始擦洗二樓,原文彰就陪在他們身邊說話,當聽他們說起昨晚碰見他弟弟一事時,不禁一笑:“那可真是好巧,怎麼樣,我弟弟他人不錯吧。”

原文彰之前曾跟他們提過他弟弟,他們也知道他弟弟的名字。所以在原武彰報了名字後,宋修濂才敢上前與之相問,不至於冒冒失失。

宋修濂回道:“不錯,相當不錯,不管是性格還是為人,都特彆好。”

末了,又補充一句:“最重要的一點,你弟弟一身好武藝,救人於危難,不怕被人欺。”

原文彰附和道:“是啊,這也是我所豔羨的一點。有時候我就想,倘若我是家中幺兒,是不是也能做我想做的事,譬如像我弟弟那樣習門功夫,而不是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一點不假,真遇上個什麼事,打又打不過,說理又說不通,這不就尷尬了嗎?弄不好還要給人揍一頓。”

宋修濂苦笑,真實。

謝廣筠卻道:“文有文的好,武有武的好。文安國,武定邦,二者相依相輔,共創盛世太平。”

原文彰不禁撫掌稱道:“廣筠說的甚好!”

很快,二樓的樓層也給擦洗乾淨了。

下午時候,書院裡的一麵院牆上貼出一張告示。告示為賀山長親題,其上書:

鴻運書院嚴禁學生攀比、鬥毆,過三者,學籍剔除。

宋修濂看過一眼,而後又投入到一成不變的書院生活中。

十月下旬,鴻運書院迎來了它的第一場雪。潔白輕柔的雪花似柳絮般飛揚而下,不過須臾,大地就裹了一層銀白。

宋修濂從藏書樓出來回齋舍的路上,經過一棵鬆樹,那青鬆昂然挺拔,不懼風霜,在嚴寒中迎風而立。

他立在樹下呆望一陣,心中若有所思,一粒雪花落在他眼睫上,他眨了眨眼,收回思緒,邁開步子繼續往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評論,男主的性格作者注意到了,活了四世心理年齡要成熟許多,可一遇上事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衝勁太盛。好害怕給他寫甭了。這章過後就讓他穩下來,他性子其實也沉穩的,隻要不是在太應激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