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瞿州城有兩大世家,一個是陳家,一個是原家。

原家名聲要比陳家好得多。原家財大勢大,皇親國戚。原老爺子生有一女二子,女兒為長,被當今聖上納了為妃。

長子原文彰,自小上的私塾,熟讀四書五經,十五歲院試得了院案首,去年鄉試時不慎落榜,今年十九歲,在鴻運書院就讀。

次子原武彰,自小喜歡舞槍弄棒,跟著青越山的武學師父習武,今年武舉童試中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得了武秀才,年十六,現下在城外的新兵營做訓練生。

新兵營每隔一旬休沐一日,明日正好是休沐日,今日下午訓練完已經很晚,他堪堪在城門關閉之際溜身進來。

他家住城東,路徑一巷子時,忽聞餛飩的肉香味兒,那餛飩的肉香抓噬他的心,他餓得緊,實在忍不住,便坐下來吃一碗。

這剛吃完,嘴還沒來得及抹,關阿泗就帶了一群人過來鬨事。他在旁邊聽了一陣,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直接給他教訓一頓,量他以後再不敢來犯。

不想在他轉身離開之際,被一個少年叫住,那少年自稱是自家哥哥的同窗。他看著眼前這兩位書生模樣的儒雅公子,心下驚奇,世界這麼小?竟然在這麼一條小巷子裡遇到了哥哥的同窗!

“敢問二位公子尊姓大名?”原武彰收回出奇之心,拱手問二人。

宋修濂回道:“我叫宋修濂。”

而後又介紹謝廣筠,“這是我朋友,謝廣筠。”

謝廣筠便對原武彰作了一禮,以示問好。

原武彰從他二人這裡得知,他們因城門關閉回不去,欲要在城中投宿一晚時,想也不想就說:“你們既是我哥哥的同窗,那便算是我原武彰的半個朋友,我看你們也不必找客棧住了,乾脆今晚就歇我家吧。”

見他二人猶疑,他又繼續說:“走吧,不用與我客氣,若是我哥哥在此,他也一定會讓你們歇我家的。”

“那便有勞了!”二人齊聲說。

原武彰家住城東的三荼河之泮,從這條巷子出去往右一盞茶的時間,便是三荼河,過了三荼橋,往前走不多遠,便是原家府邸。

原府碉樓玉砌,金碧輝煌,不愧是皇親貴戚!

宋修濂與謝廣筠進了原府,被安排好房間後,早早就歇下了,明日上午有課,他們必須在課堂前趕回去。

天不亮他們便爬起了床,飯都顧不上吃,坐了大清早的馬車往鴻運書院而去。到得書院時,正好趕上早飯時間。

鴻運書院設有文課武課兩個課類,文課教習經義、詩賦、理論等科考應試內容。武課設有紮馬步、射箭、蹴鞠、角力等課程,意在提高學生們的身體素質。

武課一月上四次,每逢初二日、初十日、十八日、二十六日上。

今日初十,恰逢武課日。

學生們用過早飯,早早來到校場。他們先做了會兒紮馬步,而後才開始今日的課試:

蹴鞠。

類似於現代的足球。

鴻運書院現下共有三十六名學生,學生們分成甲乙丙丁四隊,一隊九人,甲乙兩隊先下場對踢,而後是丙丁兩隊。

教習武課的是洪教官。洪教官本名洪涼,是興和九年的武舉人,後會試中不第,在鴻運書院做起了武課教習官。

洪教官哨子一吹,球拋向空中,甲乙兩隊紛紛上來搶,最後是甲隊搶中。

宋修濂在甲隊中,他接住隊友隔空踢過來的球,一腳向球門送去。就在這時,乙隊中的陳培時突然撞過來,陳培時用身體將他狠狠一撞,腳一勾,球傳給了自己隊。宋修濂並不理會他,身子錯開繼續追球而去。

不料,身子又給陳培時狠狠撞了一下。陳培時用力蠻狠,宋修濂不備,差點給他撞倒在地。

宋修濂生氣,對陳培時說:“陳培時,踢球就踢球,你一直撞我乾嘛!”

陳培時卻道:“蹴鞠賽本來就允許身體相撞,我又沒犯規,就撞你怎麼著!”

宋修濂知他是來找茬的,不想與他過多糾纏,轉身繞開他走。陳培時並不打算放過他,用身體堵住他的去向,問道:“我很好奇,你一個農家子是如何進的鴻運書院?你跟賀山長什麼關係?”

陳培時是瞿州城世家之一陳家的嫡次子。陳家家中有人在朝廷任命官,背靠朝廷,依仗勢人,家裡兒子們個個張揚跋扈,不可一世。

其中以陳老爺的嫡次子陳培時欺人最甚。陳培時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覺得自己出生高貴,其他人不配與他並立,他連他的庶子哥哥及弟弟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一個跟他身份地位懸殊的宋修濂。

他宋修濂一介農家子憑什麼與他共進一個書院,鴻運書院是他千辛萬苦三次院試才考進來的。鴻運書院開院百餘載,為私立書院,招生門檻及費用極其高,還沒聽說過哪個農家子能進得來。

今番宋修濂破例做了那個第一,他相當看不慣。

宋修濂當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仗著自己家世好,瞧不起底層人,這便是陳培時心中所想。

而這也是多數世家子的作派,天生而來的優越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農人家的孩子隻能一輩子做農人,妄想翻身淩駕於他們之上。

他們看不慣農家子,相反,宋修濂也看不慣他們,不屑於他們一眼。

“怎麼,我人已經進來了,你還能弄我出去不成?”宋修濂鎮定無比,與他直麵交鋒。

陳培時嗤之一笑:“我弄你不過捏死一隻螞蟻。宋修濂,我告訴你,農家子永遠是農家子,即便將來翻身握了權,骨子裡的卑微卻永遠抹刷不掉,明白嗎?”

宋修濂對他的話也嗤聲一笑:“那我也告訴你一句,身為農家子,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卑微,以前沒覺得過,現在也不覺得,將來更不會覺得。凡事都是靠我自己掙來的,我覺得自己比你們這些靠爹媽得來的要高貴的多。”

陳培時也不與他氣,隻覺著好笑:“是嗎?靠你自己掙來的?你敢說你進鴻運書院是靠你自己進來的?而不是借他人勢力爬進來的!還高貴?這二字你也配?真是笑死個人!”

說罷,他放聲大笑起來。

宋修濂瞧不慣他那副嘴臉,一把揪住他衣領,憤然道:“陳培時,你莫欺少年誌,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你或許能享得了一世富貴,但就你這德性,你子孫的榮華非斷你手不可。”

這時,甲隊中有人叫了一聲宋修濂的名字,蹴鞠球向他而來。宋修濂鬆開陳培時,去接隊友傳踢過來的球,不料球尚未接到,身子卻被陳培時重重一撞,他沒防備,不幸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