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訓, 自古官匪是一家,怎麼到他宋修濂這裡便行不通了。第二世時,他為流匪所殺, 這一世依然逃脫不過嗎?
馬車裡,宋修濂閉目沉想。那日, 他翻看簿錄, 見城中不僅賭坊多,連妓坊也多達四五家。他思量再三, 心一橫, 將妓坊也給封了。
當時周師爺就說:“大人,雖說這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這火也不能亂燒。賭坊害人不淺, 被封是該。可這妓坊為人尋樂之所, 去那裡的多是些達官顯貴,花的錢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就連朝廷也是允準的。您這般給人搗了, 不知要遭多少人記恨。”
宋修濂苦笑一聲, 還真是,前後不過半月餘, 就給人找上門來了。當初禁的不隻賭坊和妓坊,城中某些所謂的“毒品”,他也差人搜集一處,一並給燒了。
馬車疾疾前行, 宋修濂心中不耐煩,與外麵人道:“成嶽,你趕快點。”
一個時辰後, 馬車抵達鵠落山。
山下早有人候著,成嶽被攔在山外,宋修濂由人領著上了山,入了鵠落寨。
一進門,他就看見寶兒被一夥人押著,最前端站著一名壯漢,那人約莫三十多歲,威風凜凜,望而生畏。
樊玉虎也看見了他,見來人是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心想,這新知縣竟這般年輕嗎,不過很快又轉想,年輕又如何,擋了他的道,他照除不誤。
“宋修濂!”
樊玉虎先喚了一聲,“你可知這心頭恨之意?”
宋修濂沒理會他的話,神色依舊,自若地看著他。
“你斷我賭坊、妓坊之雙臂,我對你恨之入骨,恨不能刀剮了你,可我大哥不讓。既是如此......”
他從下人手裡一把將寶兒扯過來,兩指捏住她的下巴,教其看向宋修濂,“這是你外甥女吧,模樣倒是十分的好。你那兩把火,燒的我心賊痛,今日我也便讓你嘗嘗心痛是何滋味兒。”
“呲啦”一聲,寶兒肩頭一側的衣服給人扯了下來,一片雪白裸.露在外。
“我要當著你的麵,要你看著,你外甥女被我寨裡的兄弟一個個輪上一遍。”
至始至終,寶兒都沒掙紮一下,可眼淚卻不爭氣地,似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而下。
宋修濂雙手緊攥,攥的指骨發響,他的身體也在顫抖,可他極力控製住了。終於,他開口,聲音卻嘶啞的緊。
“你放了她,你要我宋修濂乾什麼都行,隻要你放了她。”
“好!”樊玉虎道一聲,“我現在心裡非常不痛快,你不是狀元郎嗎,我要你在我麵前磕三個響頭,再喊我三聲‘爺爺’,讓我嘗嘗狀元郎他爺爺是什麼滋味兒,興許我就痛快了。到時,我再考慮要不要放她。”
宋修濂咬牙切齒,心中發恨,可身體卻是實誠,他往前幾步,到樊玉虎跟前,忽而就失笑出聲,那笑十分苦澀,又頗為無奈。
“我宋修濂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皇上和老師,今日便多跪你一個又何妨。”
說著,雙膝一折,真就跪了下去。
緊接著,三個響頭,三聲“爺爺”。
樊玉虎哈哈大笑,表示很受用。
“很好,給狀元郎當爺爺,心裡就是痛快。”
笑罷,他臉色忽又一沉,恢複如先前樣子,“可到底不是十分痛快。宋修濂,我要你將城中所有妓坊給我啟封,應了,我便放了她。”
“好,我都應你,你放了她。”宋修濂毫不猶豫,擲地有聲。
樊玉虎猛地將寶兒推出,宋修濂就勢接住,衣服給她攏好,起身將她護在了身後。
“誰讓你起來的!”樊玉虎吼道,“繼續跪著。”
憤恨、愁悶,宋修濂將此一切都忍受住,依言又跪了下。寶兒見此,也挨著小舅跪了下。
“小姑娘,你不用跪著,惹我不痛快的是他不是你。”樊玉虎說,順便叫手下搬來一張座椅,他舒舒服服靠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