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1 / 2)

江南多雨, 六月天氣,晴時,悶熱難耐, 雨時,澇害成災。

一連幾天暴雨, 一些村莊的農田受殃, 莊戶人家愁苦連連,哭天喊娘。

今日雨停, 天氣放晴。

一大早, 宋修濂帶著兩隊官差去龍潭鎮下的幾個村莊察看災情,清溝理墒, 排水降漬, 讓莊稼受害程度降到最低。

臨出門時, 書書從後環住他,臉埋於他背上,宋修濂微微一笑:“書書,你可真是越發膩歪了。”

轉過身, 手撫上她的耳垂, 輕輕摩挲,“書書, 你夜裡,好得很。”

書書臉不自覺一紅,頭略微低了下。

二人成親也有十來日了,夜夜行魚水之歡, 如膠似漆,蜜意融融。可即便如此,在聽到宋修濂這番調情之言時, 書書心裡雖歡喜,麵上卻仍是臊的不行。

“好了,不逗你了。”宋修濂知她難為情了,便不再挑逗,將她攬上前親了親,而後放下,道,“我走了,你若嫌悶了,就到大姐或者立瑩那裡說說話,我回來再陪你。”取過帽子戴好,轉身出了門。

宋修濂去後,書書在房裡坐了會兒,覺著無趣,便起身去了李立瑩那裡。

李立瑩是寶兒的大名,宋修濂說,她們姐弟二人現下也不是小孩子了,叫乳名不大合適,往後都以大名喚之。

書書來到李立瑩屋裡時,李立瑩正坐於案桌前作畫,書書也不驚擾她,躡手躡腳來到她身後,當看到畫上之人時,她一怔,這不宋修濂嗎?

李立瑩感覺到身後有人,慌忙扭過頭,見是李書書,筆一擱,就要將那幅畫收起來,卻聽書書說:“畫的不錯,是你小舅教你的嗎?”

收畫的手頓住,李立瑩說:“是小舅教的。”習字畫畫都是小舅教她的。

旁邊還有一把椅子,書書拉過坐下,將那幅畫仔細端詳,畫上之人紅袍加身,頭戴官帽,憑窗而望,簾動風起,薔薇滿架。

意境優美,宛若身臨。

書書看了半晌,忽而說:“你小舅說你讀書畫畫很有天賦,今日一見,果不虛言。”

李立瑩聽說小舅誇她,心中頗為歡喜,可嘴上卻說:“小舅他過獎了,我閒著無事,隨意寫寫畫畫而已。”

書書不言,將目光從畫上挪開,落至李立瑩身上,這姑娘不論是個頭還是曉事程度,都遠超同齡人。單說這個頭,甚至快趕上她了,她也不好再將人拿小姑娘對待。目光微偏,瞥見了桌上摞著的幾本書,是四書五經文。

“立瑩,你平日裡就看這些書嗎?”她問。

李立瑩回道:“是,小舅讓我讀的。”小時候,每逢小舅回家,都會手把手教她讀書習字,她學的快,七八歲時便將幾本啟蒙書籍背的滾瓜熟。十歲那年,小舅將幾本四書文拿到她跟前,要她閒時多看。

那之後,小舅離家歸京,一走三年,他之近況,隻能通過書信解其一二。四書文她雖多看,卻隻懂些皮毛,深奧之意她便讀不通了。因為沒人教她了。

如今,一家人與小舅團聚,小舅再不似先前那般與她親近,一來因為其要務纏身,二來她想是因為自己年歲漸長,女大避嫌,小舅不好再與她走的過近。

可這深宅大院,不似她們村裡,無聊時可以找些活做。這裡無聊了,隻能看些書解悶,她無時不刻不在想,若是能有位老師教她讀書就好了。

於是,她便鬥膽問書書:“你…小舅母,你可以教我讀書嗎?”這個稱呼她叫的不大習慣,因為那書書殊色異常,看著顯小,比她大不了幾歲。

書書似是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句,微一怔,很快又一笑:“可以啊,隻要你不嫌我才疏學淺,你要我教你多少我都樂意。”前世,她父親給她請了先生教她讀過幾年書,雖算不上詩書飽讀,教立瑩讀書應不成問題。再者,她整日悶在家裡,也多無趣,此一來,正好解她閒悶。

李立瑩更是歡喜不已,連日來的陰霾一散而空,她喜道:“小舅母此言當真,可不能不作數。”

書書立馬又是一笑:“當真,作數,李書書說話從不誆人。”

這一笑恬淡美好,李立瑩見了,想起小舅當日所作之畫,杏花樹下,女子淺笑嫣嫣,兩個酒靨仿若真藏了一壺佳釀,拈花一笑,迷人沉醉。

慕她容色殊勝,羨她得小舅之愛。

莫名地,她心裡泛起一絲酸澀,略微有些苦。她將畫收起來,從一摞書中取了本《中庸》,將之前標注的不懂的地方,問書書討教。

一個早上,外加一整個下午,除過吃飯,書書都呆在李立瑩屋裡,為她講書釋義,與她交心相談。時間過的飛快,她竟渾然不覺。

那立瑩果然如宋修濂所言,敏而好學,一點即通。她便與她作笑:“立瑩,若你我皆為男子,倒可以科場一試。”

李立瑩卻想,若她為男子,說不定就能與小舅同窗,日夜相伴。可她深知,這終究不過是異想天開罷了。

很快,天便黑了下來。一家人坐一起用了晚飯,之後書書便回了自己屋裡。宋修濂外出一整天,至晚未歸,她支候不住,一不留神睡了過去。

宋修濂進來時,便看到這樣一幕,書書伏榻而臥,衣衫未除,身上不著一毯一被。他輕手輕腳過去,拿了條薄毯為其蓋上,毯子剛挨到書書身上,書書便被驚擾醒了。

見書書欲起,他便將其輕摁住,說:“書書,你躺著繼續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