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1 / 2)

三年後, 下井村。

一個抓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自穀曬場一路小跑,跑進了宋家院門。

“爹爹,爹爹…”

小女孩邊跑邊喊, 進院門時不小心給絆了一下,摔跌在地。

宋修濂正在屋裡看書, 聽到女兒的喊叫聲, 趕緊放下書從屋裡出來。

外麵白茫茫一片,地上覆了厚厚一層雪。他走到院門口, 將女兒從地上抱起來, 拍掉她身上的雪,問道:“景溪, 你叫爹爹何事啊?”

宋景溪小手攀上他的脖子, 說道:“爹爹, 姐姐跟人打架了。”

宋修濂皺了皺眉,又問:“宋景沅跟誰打架了?”

宋景溪回道:“王胖胖。”

宋修濂眉毛皺的更深了,宋景沅長這麼大從未與人有過口舌之爭,今番怎麼與人動起手來了。他邊想著, 邊抱著女兒出了院門。

自三年前母親過世後, 他為母守孝,家裡麵閒著無事, 便在村裡建了所學校,當起了教書先生。學校建在穀曬場旁邊,本村及附近村莊的孩子皆可來讀,他不收取分文錢。

年關將近, 學堂裡放了假,孩子們在家裡閒不住,都跑穀曬場玩雪來了, 王胖胖就是其中之一。王胖胖大名王向冬,因其身材圓滾肥胖,家裡人就給起了這麼個歪名。

穀曬場上有個草垛搭建的房子,幾個男孩子擠了進去,卻不讓女孩子們進,王胖胖說女孩子天生低人一等,不配與他們同處一屋。

這話瞬息惹怒了宋景沅。宋景沅與他理論,兩個人越說越激烈,最後宋景沅給了他一巴掌。

隻因他說了一句,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又不能參加科舉,讀了也是白讀,即便她宋景沅是老師的女兒也不例外,不如趁早退了學,回家學怎麼伺候人去吧。

王胖胖說完還嘿嘿笑了幾下,宋景沅給了他一巴掌後,他先是一懵,而後“哇”的一聲坐地上大哭起來。王胖胖個頭雖大,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也就耍幾句嘴上功夫,真被人打了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會一味地哭。

宋修

濂到時,正好撞見這一幕。王胖胖扯著嗓子坐地上哭,宋景沅若無其事地看著他,其他孩子圍在他二人身邊看熱鬨。

“怎麼回事,宋景沅?”宋修濂將二女兒放下,走過來問。

孩子們見是他來了,連忙恭聲道:“老師好!”

王胖胖忙止了哭聲,也跟著叫了一聲“老師”,宋景沅則喊了聲“爹”,而後將事情的經過給他述說了一遍。

宋修濂聽罷,與她說道:“你動手打人便是你的不對,快給人道歉!”

宋景沅卻道:“爹,您常與我們說男女平等,可王胖胖卻說我低人一等,我聽不過才動手打的…”

“他…”

她見宋修濂黑著張臉,就沒再繼續說下去,對著王胖胖說了聲“對不起”。

王胖胖比宋景沅大了三歲,再過幾日就滿十歲了,孩子間雖是玩鬨,說出的話卻並非無心之語。王胖胖既然那麼說,心裡便是那麼想的,全然忘了老師課堂上講的“男女平等”的話。

“是我言錯在先,我給景沅妹妹賠不是。”

王胖胖一邊道歉,一邊還吸溜著鼻子。

宋修濂將這群孩子打量幾眼,一個個規規矩矩,仿若在課堂上一般,想來是自己一副嚴肅的樣子給人震住了。

遂緩和了顏色,說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快回家去吧。”

孩子們得了他的話,一哄而散,四麵八方跑開了。宋修濂又將宋景溪抱起來,牽過宋景沅的手,也回家去了。

路上,宋景沅問:“爹爹,女子為何不能考科舉?您不是說男女平等嗎?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可以做,可為什麼男子能科舉,女子就不能啊?”

宋修濂握著女兒涼乎乎的小手,一時無答。來他這兒上學的有男孩也有女孩,他時常給學生們講,男女平等,不可性彆相輕,可哪個記骨子裡去了?回家後,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一個個不還都是男為尊女為卑的思想?

幾千年來的封建禮教,豈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得了的。

他無奈道:“世道如此,爹也沒有辦法。”

宋景沅道:“爹爹不是說命運握在自己手裡嗎?人定勝天,等我長大了,我就破了這道,讓全天下的女子都能科舉。”

宋修濂又是無奈一笑:“好,爹等你破道的那一天。”

很快父女三人就回了家。

兩個孩子在外麵玩了半天凍壞了手,宋修濂帶她們到火爐邊烤火,剛一坐下,宋景溪像個小貓一樣滾縮進他懷裡,宋景沅則趴在了他的肩上。

宋景沅取笑宋景溪:“宋景溪,你真是個小懶貓。”

宋景溪又往宋修濂懷裡滾了滾,說:“啊…我才不是小懶貓,我是爹爹的小棉襖。”

宋修濂立馬給她的話逗樂了,一時笑出了聲。他在宋景溪冰冷的小臉上摸了摸,然後他的臉頰也挨著個軟乎乎的東西。

宋景沅在他的左頰親了親,滿臉笑意道:“爹,您說是我暖和,還是宋景溪暖和。”

宋修濂笑道:“你是欺負你妹妹小嗎?”

宋景沅又親了親他,笑道:“爹爹這意思是我暖和嘍。”說著,她將宋修濂摟的更緊了。

就在這時,李書書從外麵走了進來。宋修濂見她麵上無光,頓時笑意斂去,方才還是滿滿歡喜的心瞬間蒙了層灰霜。

待人走近了,他問:“書書,大姐還是不肯嗎?”

李書書搖頭,挨著他身邊坐下來。

宋修濂的心這下徹底死灰了。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年後他們一家便要動身前往京城,可宋若萍說什麼都不肯跟他們一起走,李書書去勸說過好幾次,她都無動於衷。

宋修濂心裡明白,當初他連續折她一女又一子,大姐心裡定然是恨透了他。他這一世,唯一對不起的人便是他大姐。他也一直在找機會彌補,可大姐愣是不給他這個機會,三年裡連話都不曾主動與他說一句。

一想到此,他心裡麵一陣難過,忍不住哀歎幾聲。

“沒事,我再去勸。”李書書握著他的手說。

宋修濂略顯苦澀,心一沉,說道:“算了吧…算了…”

李書書道:“可把大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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