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2 / 2)

說話間,他們已走至馬車跟前,原文彰又道:“修濂留步

,我們去了。”

上車之前,宋修濂又問:“文彰兄,武彰他一直都沒回來過嗎?”

原文彰剛伸出去的腳猛地頓住,他抬首看了看天,歎氣道:“沒啊,十年了,我與我弟弟十年沒見了,我很是念他啊。”

他神情黯然,心裡麵略微苦澀,與宋修濂一拱手,隨著程奐生上車走掉了。

宋修濂立於家門下,看天上白雲流過,風吹拂麵頰,薄薄一刮,是早春的寒。

下午時候,他坐在屋裡教習女兒練字,謝廣筠帶著他家兒子來訪,後麵跟著連飛訣與晴煙二人。

宋修濂笑著迎出來:“我這裡今日可真是蓬蓽生輝,早上原文彰與程奐生才來過,下午你們就緊跟著來了,快,裡麵請!”

他將幾人請讓進屋,一陣照麵寒暄後,他仔細看著謝廣筠家的小孩,與謝廣筠說:“廣筠,你兒長得真好,比你還勝一籌。”

這話謝廣筠沒接,他兒子倒接了。

“男孩子當以文勝人,以武服人,宋叔叔一見麵便論人相貌,未免有些輕浮。”

平生第一次給人“輕浮”二字形容,宋修濂當場被堵個半死,心想,這謝廣筠沉默寡言,生的兒子倒是伶俐,麵上卻笑著:“宋叔叔我誇你呢,你倒不樂意。”

謝忱就道:“既是誇人,為何要損我爹?”

“我…”

宋修濂話未出口,謝廣筠先輕聲一斥:“謝忱,不得無禮。”

謝忱應聲:“是,爹。”

這時,宋景沅上前幾步,問道:“你叫謝忱,是哪個字?”

謝忱道:“以謹以程,以恪以忱1,取最後一字。”

宋景沅道:“既取誠懇之意,為何言意不一,出言無禮?”

這下輪到謝忱啞口了,他木了半天,宋景沅突然拉起他的手說:“今日風好,我們放風箏去。”轉頭把她妹妹一喊,三人跑外麵去了。

謝廣筠笑道:“還是你家丫頭伶俐。”

宋修濂一笑,沒有言語。

李書書見他們男人聊天,便拉著晴煙到另外一個屋去了。

房裡就剩下他們三個人時,連

飛訣與他二人說:“我看這倆孩子關係要好,你二人又是至交,何不就此結為親家。”

宋修濂湊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飛訣,三年不見,你何時操起紅娘這一職業了?”

連飛訣道:“我這不為了答謝哥當年的牽線之恩嗎?”

宋修濂:“當年我給你牽線,你是願意的。如今兩個孩子尚小,哪裡懂這些,你若真要牽,等他們長大了問他們的意思,兒女親事我隻做參謀不做主。”

連飛訣笑道:“好,哥做不得主我便不說了。”

三人落到座上,宋修濂說:“你們怎麼一塊兒來了?相約好的?”

連飛訣先回道:“沒,我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謝侍郎,正好他也來你家,我便與他一道過來了。”

今日他換差,上午家裡有點事,下午得閒便想著到宋修濂這裡來,正好路上遇到了同路的謝廣筠,便與人一道來了。

謝廣筠早上在宮裡給三皇子和謝忱二人上課,課罷他帶謝忱去了孩子外祖父家,下午便到宋修濂這裡來了。

“你是明天去任職吧。”喝了口茶水,謝廣筠問宋修濂。

宋修濂點頭:“是,怎麼了?”

謝廣筠說:“無事,隨口問問。”

宋修濂“哦”了一聲,忽想起一事,說道:“廣筠,你有沒有認識的文課老師,我想請來教景沅和景溪讀書。”

謝廣筠不假思索道:“有,你想找個年輕的還是年長的?”

宋修濂道:“年輕的吧。”

“城東南一隅葉家,葉文遷才高八鬥,滿腹經綸,倒是可以請來一試。”

葉文遷,宋修濂心裡默默記下,轉頭又問連飛訣:“飛訣,你有認識的教武藝的師父嗎?我請來教景沅習武。”

連飛訣道:“我所認識的會武藝的多是侍衛,侍衛們要保護皇上和宮裡的安危,很少有時間出去給人做師父。京城多武館,哥何不去那裡問找,興許能碰到個合適的呢。”

謝廣筠卻道:“武學館教的多是拳腳功夫,招式過於剛猛,不適合姑娘家學。京城奇大,遊俠僧客奇多,你若要請,直接一張拜師文貼

出去,多的是人來。”

宋修濂一拍手,欣然讚成,抬眼間透過窗戶,見遠處一片天上有隻風箏飛得老高。今日果然風好,當即他便邀了謝廣筠與連飛訣二人同去看孩子們放風箏。

風箏線的另一頭,宋景沅在院裡奔跑,眼看著風箏越飛越高,不料卻給一棵大樹掛住,她扯了半天也扯不下來,手裡的線頭一丟,氣急道:“我去找爹爹來幫忙。”

“等等!”她剛要跑開,卻被謝忱喊住,“不就是個風箏掛樹上了,我給你取下來便是。”

說著,他兩腿瞪著樹乾,三兩下便攀躍到樹梢,將纏住的風箏繩線慢慢解開,而後往下一躍,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宋景沅跟前。

“給。”他舉著風箏遞給了她。

宋景沅接過,盯著眼前之人看了好半天,他跟她們村裡的男孩子大有不同,衣服乾乾淨淨,模樣也漂亮,而且還會功夫。

她又抬頭看了看,這麼高的一棵樹,謝忱一下子就飛躍上去了,叫她好生羨慕。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謝忱,“我爹答應了我給我找個武學師父,到時我跟師父學好了本事,與你切磋,如何?”

謝忱卻道:“我不想跟你切磋。”

宋景沅問:“為什麼?”

謝忱回道:“差距太大,不在一個水平上,跟你切磋,沒勁兒。”

宋景沅氣怒:“你彆看不起人,我不會比你差。”

就在這時,宋景溪突然跑過來抱住了謝忱,“哥哥抱抱,景溪也要上樹。”

謝忱蹲下身,說道:“我沒抱過小孩子,我抱不了你,我也還是個孩子呢。”

宋景溪不肯,摟著他的脖子指樹,非要他抱著飛上去。

“妹妹,不許他抱你上去,他會把你給摔了。”

宋景沅說著就要拉走宋景溪,謝忱卻突然將人給抱住,“抱緊了,摔了我可不管。”腳下一蹬,縱然躍起,隻一瞬,二人便輕輕鬆鬆落到一根粗大的樹枝上。

宋景溪第一次站這麼高,看著下麵的花花草草,很是興奮,對姐姐的喊叫聲置之不聞。她目光向遠處挪去,見她爹爹走了過來,嘴裡喊著

“爹爹”,伸開雙臂向前要爹爹抱。

“哎…”懷裡突然失去摟抱,謝忱嚇了一大跳,宋景溪脫去他的懷抱,垂直落了下去。他趕緊一個縱身下去撈取,可已然是來不及。

眼見宋景溪就要摔落在地,突然一雙手伸出,將她接在了懷裡。

“妹妹!”宋景沅驚呼,聲音裡帶著哭腔,魂都嚇去了一半。

恰時,謝忱落地,宋修濂和謝廣筠也心焦火燎跑了過來。宋修濂從連飛訣手裡接過孩子,將人緊緊抱在懷裡,方才他們三人向這邊走過來,忽然聽見景溪叫他,他抬眼一望,竟看著孩子從高高的樹上掉落下來。

幸好連飛訣眼疾手快,一個疾飛接住了孩子,不然後果不堪想。

宋修濂緊緊摟著宋景溪,一顆心撲通通跳,怕得要死。

“跪下!”

一道怒聲撕開沉悶的空氣,謝廣筠氣急敗壞盯著兒子,麵上蒼白,無一絲血色。

謝忱端端正正跪在了宋修濂跟前,謝廣筠繼續訓斥:“平日裡教導過你多少次,行事為人一定要謹慎沉穩,今日何以冒失成這般,倘若不是你連叔叔接著景溪,你該當如何,又把我置於何地?”

謝忱挨下他爹的訓罵,一邊給宋修濂叩頭:“對不起。”

宋修濂並無言語,因為他也不知該說什麼。若是換作彆人家的孩子這麼對景溪,他早就上去一頓訓罵,可偏偏這孩子是謝廣筠的,謝廣筠於他有恩情,便是宋景溪今日摔死了,他也不能把他兒子怎麼樣。

宋景溪在他懷裡動了動,從他身上掙脫下來,走到謝忱跟前,摟住了他的脖子,“哥哥抱抱,景溪還要飛上樹。”

謝忱將她推開:“我抱不了你,我會摔了你。”

宋景溪指一指連飛訣,“摔不了,那個叔叔會接著我。”

謝忱不說話,從懷裡掏出一顆糖給到她手裡,“給你糖吃,以後你再彆讓我抱你了,我不會抱小孩,會摔了你。你若出了事,我爹會很難過,我爹一難過,我就會很不好受。”

旁邊的謝廣筠聽了這話,心裡略微酸澀,他與宋修濂拱手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