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慘烈(1 / 2)

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基地中, 到處都是碎裂的磚瓦石塊、閃著光的玻璃碎片,變形扭曲的鋼筋從混凝土中穿刺出來,地上濕淋淋的水跡也完全無法阻止猛烈燃燒著的火焰, 無力地被蒸發了個乾淨。

窸窣的搬動聲傳來, 伴隨著的還有難受的咳嗽聲, 一隻沾滿了黑灰的手從縫隙中伸出,手指牢牢扣住了邊緣, 一下、兩下…終於,在努力之下,擋在他眼前的障礙傾倒過去, 落到一邊的金屬框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咳咳…”降穀零用手捂著嘴,吞咽了兩口唾沫,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來, 搖搖晃晃地尋找著周圍是否還有其他幸存著的人在。

在預感到不妙並且意識到琴酒也在這裡之後,他們開始快速朝著出口的方向撤退,但是就在他們即將撤離基地的時候,降穀零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忽然聽不到任何聲音,隨著身後的一股巨力傳來,他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被肋骨護著的臟器痛苦地搖擺了一下,整個人像是被塞進了洗衣機裡, 頃刻間天旋地轉地被拋飛了出去, 隨即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趴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 他勉強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後背的情況他看不到,但是通過輕微的手掌按壓時傳來的疼痛,以及手上殘留的血跡來看, 這可能是自己渾身上下傷勢最重的地方,除了部分被火焰燎起的水泡之外,其餘都是一些在被氣浪推開撞擊到一些器物上的淤青和在地上翻滾時留下的各種細小的傷口和劃痕。

比較幸運的是,上麵的天花板掉落下來和地麵上的巨石正好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替他隔絕了大部分傷害,這才沒有讓他在昏迷過程中直接被砸死,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降穀零這樣想著,他將自己的一名下屬拖了出來,用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停頓片刻後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 。

這個瘋子。降穀零四處搜尋著,火焰映照在他的眼睛裡,仿佛裡麵也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怎麼也沒想到琴酒居然能瘋狂到直接摧毀掉整個基地。本來他們在情報的支持下,隻用付出很小的代價就能拿下這裡,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現在看來,琴酒恐怕是早就定好了計策,就等著他們上鉤呢。

該死,要是能再謹慎一點…降穀零一拳砸在了旁邊已經變得焦黑的牆壁上,感覺自己心裡壓抑著的怒火怎樣也發泄不出來,可這又能去怪誰?怪琴酒?笑話,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敵人,難道還能指望敵人的憐憫和手下留情嗎?思來想去,也隻有怪自己不夠小心,要是當時能多關注一下情況,再仔細確認一下情報,也許就不會…降穀零看著周圍的“災難現場”,眼神黯淡地抹了一把臉。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鞋子踩踏在碎玻璃上的聲音,降穀零瞬間提起了警惕,警覺地望了過去,結果發現是赤井秀一正一手捂著肩膀,鮮血從沿著他的手指滴落在地麵上,頭上的針織帽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去,衣服上也有多處焦黑,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蹣跚地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他看到降穀零站在這裡也是一愣,兩個人對視間忽然有些相顧無言。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是我們大意了。”赤井秀一沙啞著嗓子說道。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還是先看看有多少人幸存下來吧。”降穀零現在也沒心情針對他,畢竟現在救人要緊。赤井秀一點了點頭,於是他們帶著幾個還能活動的下屬和從基地外趕來的下屬一起,開始憑借著當時他們撤退的方向和眾人所在的位置搜尋著幸存的人員。

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降穀零看著手中統計上來的觸目驚心的數字,手指幾乎都要將紙頁捏得變形,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這麼大的傷亡了?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隻要早上那麼一點…降穀零感覺自己喘不上來氣,他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諸伏景光在他眼前死去的那種無力感,他坐在椅子上用手遮住了臉,長時間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赤井秀一沉默地任由醫務人員替他包紮著右手臂的傷口,FBI也隻是比他們好上了一點,畢竟他們是跟在日本公安的身後,可他們本身的人數就比不上位於“大本營”能夠得到支持的公安,傷亡的比例…也超出了想象。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了降穀零的心頭,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琴酒在這個基地的話,他臥底的身份絕對已經暴露無遺,接下來他絕對會迎來一波又一波的刺殺…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在他決意換回公安的身份後,這就已經代表著他臥底生涯的結束,“對基地的清理有什麼發現嗎?”降穀零衝著匆匆趕到的風間裕也詢問道。

“基本上…”風間裕也看著降穀零欲言又止,頭緩緩地低了下去,“已經不剩下什麼了,部分沒有完全毀壞的…我們還在進行修複之中。”

“…我知道了。”降穀零表情難看地回複道,這次行動已經徹徹底底地失敗了,不管是處分還是降職他都無所謂了,他也該想一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他的腦海中在一瞬間閃過了禪院朔和禪院甚爾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們在其中肯定起到了什麼作用,也許…他應該先想辦法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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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你看。”禪院惠興奮地拉著禪院朔的衣角朝著窗外指了指,“有驚喜。”

禪院朔將茶杯放下,有些茫然地歪了歪頭,不太明白禪院惠指的是什麼,於是他站起來,跟著禪院惠走到窗邊,然後發現院子裡昨天剛種下的草莓…結果了。

…讓人感到意外卻又不那麼意外。禪院朔默默地想道,自己查的那些東西簡直就是半點用都沒有,他怎麼就忘了這個世界的時間是紊亂的,什麼幾個月開花結果,在這個四季隨心的世界有什麼是不會發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