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2)

在山的另一邊,距離沈葉四百多裡外的一個峽穀。

在這裡,人與獸共居一堂,狹長的峽穀被人為的用巨石修建了一道屏障,將峽穀分為裡外兩層。

在峽穀的最外層,一頭黑色的老虎和幾個神色各異人坐在洞口的涼亭裡,似乎正在焦急的等待什麼。

如果沈葉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那頭黑色的老虎,就是出現在她洞穴,和虎媽媽親昵異常的那頭老虎。

此時的洞穴裡,正發出一聲聲野獸似的嘶吼,壓抑又痛苦。

發出這樣聲音的主人正在生產,而讓人感到絕望的是,這樣的聲音,已經維持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個身材高挑,長著灰白色短發,身形矯捷的女人從洞穴裡走了出來,她的雙手沾染著些許血跡,滿臉焦急。

涼亭裡的幾個男人看見她出來,全都站了起來,一個身著獸皮裙,棕色的長發紮成細小的辮子的男人之間衝了上去。

“白衣,阿雅怎麼樣了,生下來了嗎?她為什麼還那麼痛苦,讓我進去看看阿雅好不好,她需要我。”

白衣把頭撇向了一旁,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棕肆的話,默了一瞬,最後往旁邊讓了一步,把進洞穴的路讓開。

棕肆呆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壓抑著痛苦的神色,跌跌撞撞的走進洞穴。

棕肆絕望的背影讓剩下幾人的神色更顯凝重。

“族長……”白牙欲言又止的看著唯一還站在涼亭裡的高大男子。

和白衣相同,被喚作族長男子也是一頭白色的頭發,隻是比起白衣的灰白,男子更接近去銀漸層,在陽光下,仿佛籠罩了一層銀色。

隻是與白衣相比,他的更為短練,深邃立體的五官和這頭銀色的短發放在一起,竟沒有半點違和。

比銀色短發更為顯眼的,是他抬起眸子後,一藍一銀像極了雙月同框的那一雙眼瞳。仿佛他抬頭看你一眼,你所有的秘密在他眼裡都無處遁形。

白衣被他看的一頓,本來還在猶豫的話竟是脫口而出,“族長,能請司女來救救阿雅嗎?”

被喚作族長的銀發男子似是考慮一會兒,最後仍是緩緩搖頭道:“太遠,來不及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剛剛才燃起的希望之色,一瞬間又低落了下去。

聽著洞穴裡絕望的哭聲,幾人的臉上滿是不忍,被喚作族長的那異瞳男子更甚,捏緊的拳頭被他放在身後,越發堅毅的眼神充斥怒火和仇恨,所視的方向正是峽穀深處,那道高到難以逾越的石牆。

在所有人都在沉默的時候,一道清亮的女音從大門處走進來。

“我聽阿和說這兩天阿雅會生產,怎麼樣,是獸型還是人型?”

“阿吉你怎麼回來了,有沒有被發現?”

“我從小路進來的,沒人看見我。”

眾人驚訝的看著來人,他們當中唯一一頭黑虎最為驚喜,直接撲了過去。

阿吉接住丈夫,看著包裹著棉布的前肢,有些生氣,擰著黑虎的耳朵氣道:“不是說出去打獵了嗎?居然受傷了還不告訴我,怎麼這麼嚴重,連人形都沒法維持。”

黑虎化不了人形,被老婆罵也沒法解釋,隻能討好的圍著阿吉轉。

看清站在涼亭的人,棕吉上前對為首的男子行了一禮。

左手握拳放在胸口,略低了一點頭,“族長。”

“你怎麼來了!司女可知?”

阿吉:“我走時司女知道,以為我是出來捕獵的。”

他微微頜首,不再說話。

棕吉退了幾步,站在白衣旁邊,“怎麼樣,阿雅還好嗎?”

白衣搖了搖頭,滿臉都是愧色,“都是我沒用,阿雅難產了,隻怕……”

棕吉急道:“怎麼沒去叫我回來,我去看看。”

白衣抬頭,眼裡似乎燃起了點點希望,“阿吉,你有辦法嗎?”

棕吉:“我生產時難產,司女說是體位不正導致的,我去看看,阿雅是什麼原因。”

白衣:“你會嗎?”

棕吉點頭:“司女教過我,我去看看。”

洞穴內,脫力的白牙正依靠在棕肆身上,正在虛弱的說著什麼。

見棕吉跟白衣進來,吃力的露出一個笑臉,“阿吉回來了,孩子們還好嗎?”

棕吉:“他們都好,你現在怎麼樣,還有力氣嗎?”

白雅搖頭,笑的滿是苦澀,“沒有了。”她摸著肚子,輕輕說道:“就是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要陪我一起去見祭司大人了。”

棕吉虎著臉嚇唬道:“說什麼胡話,再使把勁兒就生出來了,帶著他去見祭司大人,你也不怕被祭司大人罵。”

說完就從後腰拿出一小節竹筒,遞給棕肆:“彆哭了,把這個喂給阿雅。”

棕肆打開竹筒的塞子,一股甜膩的香味兒夾雜著絲絲奇怪的味道撲麵而來。“這是什麼?”

棕吉:“恢複力氣的。”

白衣:“司女給的嗎?”

棕吉默了一瞬,想到司女那裡還有好多,之前也給自己吃了好幾瓶了,她偷偷拿了一瓶,司女應該不會發現。

便重重的點了點頭,“對,司女給我的。”

白雅喝下竹筒裡的東西,棕吉也仔細的洗乾淨了一把小匕首,“幼崽應該是吃的太好長得太大了,我會把產道切開一點,你忍著點痛。”

白雅緊緊握住棕肆的手,“你切吧,早就已經痛的麻木了。”

棕吉按著司女當初幫她接生的樣子,在產道口側切一個小口子,時間拖的太久,白雅隻是輕輕哆嗦了一下,連哼都沒哼一聲。

“好了。”棕吉用熱水擦了擦,隻等阿雅力氣恢複了,就能順利把幼崽生下來。

沒過幾分鐘,在幾人焦灼的等待下,白雅呻吟出生,棕吉回憶司女當初教她的辦法,告訴白雅屏住呼吸,不用用力,等到能看見幼崽毛發的時候,大喊一聲用力。

第一個出生的就是人形幼崽。

這也是棕吉第一次接生,激動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小心的接出嬰兒,是個小男孩兒。

肚子變得平坦,阿雅這一胎隻懷了一個,棕吉把孩子遞給白衣,準備查看白雅的傷口。

卻被白衣扯住,“阿吉,這個幼崽,他為什麼不哭啊!人形幼崽生下來不都是會哭的嗎?”

棕吉回過頭,借著微弱的火光,她看見小嬰兒的眼睛閉的緊緊的,嘴唇更是烏黑一片。

原本順利生下第一個幼崽,大家的臉上滿是喜色,就連白雅也看到了希望,靠在棕肆懷裡相互鼓勵。

可聽到白衣的詢問。

剛剛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都沒有哭的白雅,此時再也遏製不住,她看著白衣懷裡的孩子,聲音顫抖著:“我的孩子怎麼了?不是已經生下來了嗎?衣衣,把我的孩子給我,讓我看看他,不是已經生下來了嗎?他為什麼不會哭?”

白衣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阿雅你彆這樣,可能就是祭司大人想孩子了,想讓孩子去陪陪她,你彆……”

“你胡說……”白雅徹底崩潰了,她揮開棕肆抱著她的手,扒在床沿邊:“祭司大人怎麼會要幼崽去陪她,你給我,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棕肆,去,去把我們的孩子搶回來,讓我……讓我看看他……”

棕肆把白雅緊緊抱在懷裡,不停的安撫,生怕白雅傷到自己,“衣衣,給雅雅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一眼就好。”

棕吉呆呆楞楞的看著一動不動孩子,怎麼會這樣,她生產那天也是痛了好久生不出,

她還以為會把幼崽憋死在肚子裡,司女說她是胎位不正,香香還是最後一個生出來的,可香香一點事都沒有啊!

棕吉不斷的回想那天發生了什麼,生怕漏點了一點。

正在白衣摟著孩子的胸口把孩子遞給白雅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

“衣衣把孩子給我,孩子有救了。”

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幾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還是棕吉又催促了一聲,白衣才慌慌張張的把孩子遞過來。

棕吉回憶司女那天的動作,在嬰兒的腳心用力的彈了幾下,見孩子還是沒反應,又把他抱進懷裡,雙指並攏,按壓孩子的心臟處。

一下、兩下、三下……

汗水在棕吉的鬢角滴落,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孩子,希望下一刻都奇跡發生。

第六下、七下、八下……

一聲貓叫似的聲音從嬰兒嘴裡哭出來,捏的緊緊的小拳頭也開始胡亂揮舞。

哭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可他的確在哭,孩子沒有死,他活了過來。

棕吉鬆了一口氣,不停按壓幼崽心臟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白雅跟棕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緊懷裡,生怕發出嘶啞的聲音嚇到孩子,隻能默默流下激動的淚水。

白衣癱坐在地上,驚嚇和激動過後,腦袋緩緩靠在棕吉的後腰,僅僅是和司女一起住了幾十天而已,阿吉回來都能接生幼崽了。

如果司女能來他們部落該有多好,可族長說還不到時候。

“阿吉,司女真的那麼厲害嗎?如果司女能來我們部落,我們是不是能夠趕走那個惡魔,不再有姐妹死於難產?”

“我也不知道。”棕吉低頭看著和她一樣迷茫的衣衣,又抬頭看著喜極而泣阿雅夫妻,迷茫過後,是無比的堅定,她堅定地對白衣說:“我不知道能不能趕走惡魔,但我知道,司女很厲害,不但能接生難產的母獸,還能把人形幼崽養的白白胖胖。”

白衣突然站了起來,神情比棕吉更為激動,“等我們趕走了惡魔,就讓族長把司女接回來吧!讓我們一起繁榮富強,征服大澤!”

“征服什麼大澤,能填飽肚子了嗎?阿雅怎麼樣,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