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裡,清芷依舊是那個跟在他和謝江誠身後蹦蹦跳跳的小丫頭,愛聽戲、愛吃糖、又愛哭。
如今長大了,謝江誠說姑娘家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會像幼時那般,他便覺得長大後的清芷是個知禮守禮、嫻靜懂事的好姑娘,可也僅是如此,與旁的姑娘並無過多不同。
可今日他卻覺得,他與謝江誠好像都沒有真正了解她,從前他總覺得清芷在那個家裡,多虧謝江誠對她的愛護,如今更覺得是這丫頭自己懂得保護自己。
謝清菡生辰將近,曾氏請人給三姊妹做的新衣裳也送到府上了,吳嬤嬤挨個給她們送去,老太太讓姊妹三個換好新衣裳去合安苑,圖個喜慶。
這一兩個月,老太太因換了地方身子不適應,一直懶得動,如今調養得好,依舊是從前那個健朗的身子。
清芷她們換好衣裳來合安苑,大伯母向氏和主母曾氏都在,老太太看著她們喜氣的模樣,心裡高興,謝清蕊又會說話,哄的老太太一直合不攏嘴。
向氏提起謝清菡的生辰,估摸著老太太的意思,笑著說道:“雖說小孩子家是不過什麼生辰的,但也不過是尋個由頭,那日就請些她們交好的姐妹們來府裡熱鬨熱鬨才好。”
老太太來汴京這近兩個月,每日窩在合安苑裡,如今身體大好,自然是想熱熱鬨鬨,可一時又尋不到由頭,向氏這番話倒合了老太太心意。
老太太方想答應,曾氏不緊不慢道:“咱們搬來汴京也有一段時日了,府裡也的確該熱鬨熱鬨,不過大張旗鼓的給一個庶女過生辰,在哪家府裡都沒這樣的規矩。”
向氏沉下臉,老太太雖不高興卻也不好反駁,不料曾氏又繼續道:“清芷與她二姐姐生辰相近,就在下個月,也不用說是給孩子過生辰,就隻說謝府搬來汴京還沒開過宴,請大夥兒來聚一聚,正好選在清芷生辰那日罷了。”
老太太望了清芷一眼,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這丫頭都是謝府唯一的嫡女,的確比二丫頭體麵。
“那就這樣辦吧。”
老太太答應,向氏心裡恨透了二房,麵上也隻能堆著笑。而曾氏一貫是那樣的神情,並沒有因此多高興。
清芷猜想曾氏那日定會請侯爵夫人過府,就算不急著把親事定下,也好讓眾人都知道,她謝清芷是侯爵夫人為小侯爺挑選的人。
“看到了嗎,咱們是什麼身份,人家可是尊貴的嫡女,你這個做姐姐的連生辰都不配過,隻有她才配!”
謝清蕊冷嘲熱諷:“整日姐姐妹妹的不過麵上看著親熱,一遇到點事還不是把你撇得遠遠的,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你,沒出息!”
謝清菡一直低著頭,手裡的帕子絞了又絞,清芷走上前,喚了聲:“二姐姐。”
謝清菡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圈紅紅的,沒說一句話就跑開了。謝清蕊則瞪著清芷,分明還在怨恨南樓裡清芷給她的難堪。
清芷心中微歎,跟著曾氏出了合安苑,如今她自己尚在麻煩之中,且這事兒還真不好解決。
她故意在侯爵夫人麵前與謝清蕊大打出手,又讓侯爵夫人知道了她並非嫡女,可侯爵夫人卻絲毫沒有嫌棄她的意思。
兩家長輩都在極力促成這門親事,事到如今,看來她隻能從小侯爺身上下手了。
謝江誠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直到清芷生辰前兩日才在主母院裡匆匆見過一麵,清芷見曾氏眉間隱有愁容,便問是不是三哥哥有什麼麻煩。
曾氏知道他們兄妹感情好,清芷是真心關心江誠,便輕歎:“最近府裡時常有拜帖遞來,都是想入國子監為監生的官員子弟,你兄長為難,一律不見,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入國子監,自有章程可言,滿足條件自可入學,他們來求兄長做什麼?”
“這正是難為之處,那些個官員品級不夠,他們的子弟是不能入國子監的,可他們既來求江誠……唉,你哥哥也真是,麵子上總要過得去才是,他倒好,全部拒之門外,一點情麵都不講。”
曾氏一心都在這個兒子身上,謝江誠有一點麻煩她便不能自在,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謝江誠是作為江南舊臣被宋廷重用的,年紀輕、資曆淺,本就有很多人不服氣,如今又不賣老臣的顏麵,確實容易被擠兌。
“母親不用擔心,兄長雖年紀輕,但胸有丘壑,處事有分寸,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再者兄長與趙三公子、小侯爺交好,必要時他們也不會讓兄長難做。”